纳兰清雪垂下了眼。

大约是疑心光线太暗，她看不清自己的脸，白清湛顾不上男女之防，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了明处。

“你仔细看看我，你认不认得我？”

纳兰清雪心中仍残留着些原主的痛意，但她不是那个有抑郁症的原主。她是她自己。

她扬起笑脸，道：“公子这话说得奇怪，我久居深闺，今日灯会才难得出门。公子莫非是什么大人物，小女子应当识得？还有，公子，男女授受不亲。”

白清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他松开了手，道：“冒犯了。”他别开眼，心中那团燃烧起来的火，好似又忽然灭掉了。可方才那胎记，还是在他脑中，久久不能消散。正预备着再次询问，后方忽然传来了一声声急切的“小姐”。

纳兰清雪松了一口气，道：“素素，我在这！”

素素拿着一件外袍，见纳兰清雪身上穿了一件男人的衣裳，有些不知所措。纳兰清雪是不准备与此人有什么瓜葛的，立即将大麾解了下来，道：“方才多谢公子相救，只是家中家教森严，若是平白出现一件男人的衣裳，只怕会引来责问。”

她话已说到此处，自是不必再说。白清湛沉默着接过来，看着纳兰清雪飞快地穿上了自己的袍子，福了福身子，带着丫鬟迅速消失在了眼前，这才反应过来，足下轻点，悄悄跟了上去。

一直到主仆二人进了门，白清湛才从屋顶上下来。跟着她们，一来是怕再遭不测，二来，他心中确有疑惑未解。可想起方才那姑娘的神色，他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纳兰太医今日轮值，此刻并不在府中。家中没有第三个人，素素伺候着纳兰清雪将湿衣服换下来，犹豫了半天，才道：“小姐，您不是让奴婢……怎么事情忽然成了这个样子？”

纳兰清雪眼神有些闪躲。说起来，素素是个忠心的丫鬟，自小被她爹从街上捡了回来，一直跟在她左右。向来，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从来不敢违抗。今日的变故，她确实是一头雾水的。

纳兰清雪道：“好了，此事就这样过去了，切莫再提。”

素素沉默了片刻，道：“可是小姐不是说，您的一切痛苦都是来源于柳家小姐，为何忽然又改了计划？”

纳兰清雪道：“因为你家小姐想通了，人该为自己而活，柳家小姐不欠我们什么，即便是我过得不快活，也不应当怪罪到她身上。”

素素道：“可是小姐您以前说……小王爷心仪柳家小姐……”

“那也是别人的事，他虽与我有婚约，可这婚约并非我二人所定。他心中有人，婚约不作数便是，我怎可将自己的人生搭进去？”

素素惊讶地睁大了眼，显然这一番说辞已经超越了她的认知。

纳兰清雪又道：“素素，你记着。不管以往我是怎么活的，从今日开始，我要重新活过，你记住了吗？”

素素想了想，懵懂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