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桐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公鸭嗓先是骂骂咧咧的好像在发酒疯,然后有人敲门。
她以为是那个出去买充电器的人回来了,但很快,他们好像起了什么内讧,随着桌椅板凳倒塌的声音不断传来,打斗声之外,姜知桐甚至听见了类似骨折的声响。
公鸭嗓的痛呼与咒骂之间几乎没有停顿。
姜知桐拼命将自己缩进角落,强迫自己冷静。虽然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告诉自己或许应该趁乱赶快逃跑,可她根本不知道这里的出口,更无法解开手脚的束缚。
她得想办法自救。
外面叮铃哐啷的声音逐渐激烈,比起刺耳的混乱,姜知桐更害怕它们突然停下来。
她害怕一旦安静下来,就会有人来打开这里的门。
刚才那个公鸭嗓说,要砍了她的手……
姜知桐使劲盯着与她不过五步之遥的铁门,大脑疯狂运转,但没有任何一条思路能帮她解决眼下困境。
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是她目前最后的防御,门后斑驳的暗红像极了干涸的血液,正虎视眈眈地恐吓着她。
强烈的惶恐感很快占据了她的全部思维,姜知桐不受控制地开始幻想,如果这时候能有随便一个路人听见动静过来查看,如果有人能为她争取多一点点时间,只要一点点就好。
会有人来救她的,大哥会来的,他会找人来救她的。
可她好害怕自己等不到了……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与咸涩的泪水一道没入唇边,很快就被布条吸收。
姜知桐来不及分辨嘴里令她感到恶心的苦涩到底是因为泪水还是那团布,外面突然安静了下来。
呼吸猛然一窒,姜知桐听见了自己如擂鼓一般的心跳一遍遍敲击着耳膜——以及门后那道不断向她靠近的脚步声。
一步,两步,三步。
脚步声就停在门外。
紧接着——哗啦一声,姜知桐清楚地看见铁门颤抖了两下,有无数细小的灰尘在昏暗的光线中坠落、四散。
心跳蓦地开始狂奏——
嘎啦、嘎啦——砰!
拆掉门锁,打开铁门,外面的人执行这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三秒。
铁门被推开的一刹,屋内暖黄的光线倾泻而来,姜知桐不自主地眯了眯眼睛。
门口有道逆光的高大轮廓剪影蓦然出现在她的余光之中。
胸腔内毫无预兆传来了紧缩的窒息感。
她用力睁大双眼,所有的感官都在这一瞬间被放至了最大——
门边淡漠的男声低沉沉震动着姜知桐的心脏。
——“小姐。”
姜知桐惊恐地看着那个男人踏进屋子,在她身前蹲下,利落地解开她手脚的束缚,扯掉她嘴里的布团,然后抬手脱掉下外套,罩在她身上。
淡淡冷冽的海水味道将她包围,姜知桐来不及感知到暖意,不可思议看着面前的男人,颤抖着开口:“昭、昭川……?”
“是我。”
怎么会是他?!
深秋夜晚寒凉,但眼前的男人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衣料紧贴着他紧实的身材线条,逆光勾勒着他手臂上蓬勃的力量。
他简短地对她宣布:“没事了。”
姜知桐必须承认,不管在这之前她有多怕这个男人、对他感到多么不适,但此时此刻,他的出现让她感到了安全。
绝对的安全。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惊恐到惊喜的转变跨度太大,姜知桐还没能调整好自己的表情,他便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正在他的掌心里颤抖。
“能自己站起来吗。”他问。
姜知桐被捆绑了太久,加之惊慌的情绪还占据上风,她连怎么操控自己的手脚都不记得了。
“我……”她摇摇头想说自己需要搀扶,但昭川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异响。
两人同时抬眼望去——
昏暗的光线中,鼻青脸肿的熊平不知从何处出现冲了过来,他高扬的右手中有可怕的寒光一闪而过!
姜知桐本能地发出尖叫:“小心啊——!”
“老子杀了你!啊!”
眼前的黑暗再度成为绝望,姜知桐紧闭双眼,害怕会看见一片鲜血淋漓的模样。
但整个时空仿佛都被按下了暂停键,空气里极快地漫开了气味腥甜的安静。
滴答、滴答——
诡异的水滴声出现在耳边,姜知桐睁开眼睛——身前是昭川宽阔的肩背,他半跪在地上,挺直的脊背令他此时的背影如隐在黑夜之中的大山,不声不响,以绝对捍卫的姿态替她阻隔了一切危险。
他左臂半展,有暗色的液体在昏暗的光线中一滴一滴顺着他的手腕滑落。
水滴声便是来自于他。
姜知桐瞳孔倏地一缩。
丧失了理智的熊平保持着刺向他们的动作,他见鬼一样看着眼前半跪在地上的男人,狰狞的表情很快开始变成慌乱,“你、你……”他试图将匕首从昭川手里□□,很快发现自己完全对抗不了昭川此时的力量。
鲜血的气味和疼痛拉扯着昭川的神经,他缓缓掀起眼帘,黑眸中的森冷杀气几乎凝为了实体,直射向熊平。
“你想杀了谁。”
……
-
警察局里,姜知桐缩在长椅一角,身下冰凉的金属椅面让她止不住颤抖。
窗外的警笛声和室内人来人往的脚步声、交谈声交杂着,刺激她的耳膜。姜知桐抱着双臂,将脸埋在膝盖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昭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