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少夫人已经病入膏肓，请恕本官无能为力。”宫中请来的太医院院判对老夫人略一拱手就离了。

“娘……别为难太医了，生死有命，强求不得……”瘦成皮包骨的叶依依见老夫人还想追出去求太医，忙强打精神劝道。

老夫人闻言顿住脚步，回头伤心地看着叶依依。

她也知生死有命强求不得，可惜她知道得太迟了，如果她能早些明白这个道理，肯坦然接受独子英年早逝的不幸，而不是病急乱投医，听信江湖术士的胡言，为独子寻一八字相合的妻子冲喜，也不会连累依依这么好的姑娘孤守一生，盛年亡故。

“娘亲可千万别为了不孝儿媳伤心，否则依依就是到了九泉之下也难以安心！依依不但未能替夫君尽孝，还连累得娘白发人送黑发人，依依愧对夫君，愧对娘多年疼爱。”

叶依依本就是强弩之末，强打精神说完这些话就已经进入弥留状态了。

老夫人听到叶依依这番全无怨怼的话，心中的内疚更盛，越发悔不当初。

“依依你是个孝顺知礼的好孩子，是我们楚家对不住你。”

叶依依尽管已经极为虚弱，还是尽力摇头。

“娘千万别这么说，楚家没有对不住我，夫君更没有对不住我，我进门多年您一直厚待于我，夫君虽已不在，可他的遗泽也一直庇护着我，我一介孤女能以微贱之身嫁进楚家已是我此生大幸。”

楚老夫人见到叶依依的表情真挚，不禁摇头叹息，真是个傻姑娘，进门就守寡，别人躲都躲不及，又哪是什么幸事？

“你可还有什么未了心愿？”

“娘，我当年给自己做了一套嫁衣，还未曾有幸让夫君看过，我想穿着那套嫁衣下葬，你也不必给我另外准备棺椁了，就让我同夫君合棺而葬吧。”

“是我们离儿没有福气，她甚至都没等到见他的妻子一面就去了。”尽管已事隔多年，但是想起爱子早亡，如今儿媳也要跟着去了，老夫人再度老泪纵横。

“娘，其实我和夫君在婚前就见过了，当年我去山寺上香险被强人凌辱，是夫君救了我，他还把自己的匕首送给我防身，他救我于水火，我感激他，仰慕他，所以为他守节于旁人而言是苦，于我而言却是甜……”

老夫人再次叹息，随后露出一丝笑容，如释重负。

彼之pi霜，我之蜜糖，依依也算得偿所愿，了无遗憾了！

……

叶依依本以为再次睁眼自己应该是在阴曹地府中和自己那无缘的夫君重逢了，没想到入眼的竟然既熟悉又陌生的场景。

她不明白自己死后为何会魂归此地，此地是她的伤心地，她要回魂也该回楚家，或是回她自小跟爹娘生活的地方，怎么也不会回这个受尽欺凌的地方才对啊？

还没等叶依依想明白，就见到自小侍候她长大的丫环红叶哭着跑进来。

“小姐，大事不好了，大太太想让你替大小姐嫁进楚国公府冲喜……”

“不许胡说！什么叫替大小姐嫁进楚国公府？这门亲事本就是我的！我才是这个府里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