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杜白被迫接触了不少人,他觉得自己应该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但事实却好像并非如此。杜修永、姚信、宋光霁、尹涵润,或许还要加上一个郁云深,杜白模糊地笃定着,即便重新宅进安全屋,他大概也回不到原先那种状态了。
他对姚信真心实意地说“谢谢”,又说“再见”。
姚信愣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生出了一点心慌。
下午杜白没什么活,便按照自己的习惯,大概预测了下明天高层们会问到的问题,提取关键词敲在电脑上,沉静地思索。
到点,杜白按时下班,一切如昨日那般,唯一的不同是男实习生们这次都抬头目送,又心照不宣地互相交错了眼神。只有沈幻薇在咬唇思索着什么。
六月中,B市开始热了起来。
司机把空调打开,杜白侧手支着头出神,恍惚觉得空气里有极其轻微的甜腻,因为极轻、极淡,几乎没有在脑中形成念头,便消逝去了。
晚上郁云深给他洗澡,杜白在心里默默计数。
一分二十三秒,从脱到穿。杜白没忍住,小声抱怨:“郁云深,你太快了。”
郁云深转身想走的动作顿住了,他咬着烟回头,直直地看着杜白的眼睛。
杜白撑不过半秒,小动物似的本能让他迅速侧过脸去。郁云深嘲笑似的‘嗤’了一声,说了句“明天再收拾你”,大步离开了。
杜白的疑惑在第二天才解开。
郁云深说的收拾,原来是在PPT上。
五位高层,郁云深坐中间,似笑非笑地看他。
杜白抽签排在最末,一份简单的PPT陈述与最后建议投资额,把原本听疲的几人迅速拉回精神饱满,兴致勃勃地向他发问,郁云深毫不客气的刁钻角度,若不是杜白算身经百战,还真差点被他问懵。
镜头里,杜白仪态沉稳,气质矜贵,面对各种问题有条不紊地作答、解释,与境外代表全英文的交流,也是丝毫不怵,英文专业术语信手拈来,对得十分流畅。监视器后的总导演虽然听不懂,但看施博表情、镜头里高层们的表情,便直接拍手赞道:“说的真他妈好!”
会议室好几位实习生都傻了——这种程度,是作弊能作出来的吗?
郁云深认真地看着杜宝,杜宝让他再次的感到意外。
杜宝对于投资的一些见解理念,是郁云深都极为欣赏的。
他盯着杜宝正在张合的红润的嘴唇,绷紧的神经剧烈地震颤着,有些东西,好像很难再忍下去了。可是郁云深脑中很快又闪过了一泊鲜血,还有一双不曾合上的圆睁的眼,空荡的死寂、无声的控诉,许久不曾感受到的痛苦在这刻涌上了眉间。
接下来的两天,郁云深没有再给杜白喂饭洗漱,去元松、在家的时候都不多。
杜白手腕的扭伤并不严重,修养过三天,已经能够自食其力,倒也没多少不便。他倒没想多,只以为郁云深总算记起自己是董事长,去集团处理工作了。
第二个课题杜白理所当然地再次拿下了三组第一。
第三个课题商业谈判,杜白轻松完成,继续第一。
一周工作时间录制结束,节目组按流程问组内是否有想要调动的实习生。
除了杜白和沈幻薇,苏纬等三人全提出了换组申请。
一是郁云深带教有名无实,得不到任何提点。二是在杜白不知真假的强势能力碾压下,三人都喘不过气来,想要出头的苏纬最后差点没能维持住老好人的和善面孔。
其他两组早对元松这边的情况好奇不已,学霸素人们私底下得了消息,不敢过来。
只有几位在寰星实习的艺人,需要更换场地制造娱乐点,无所畏惧地同苏纬几人换了组。
周六上午十点,杜白在茶室包厢见到了宋光霁。
宋光霁知道杜白在录节目,前几天恰好没来打扰,等姚信来口头邀约,他对杜白的境况顿时感到担忧,眼下见了,忙问他出了什么事。
这段时间杜白加深了对宋光霁的信任,认为可以直接告知,便说:“我的手机可能被人监视了,很多事不方便说,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的项目监管人,以后我们也要少用微信联系。”
宋光霁瞬间脑补了一出豪门商战大戏,郑重道:“我能为您做什么吗?”
按照杜白之前的交代,他已经抽离出3号和8号项目,成立了自己的投资公司。
杜白问他账上有多少钱,宋光霁说四千万出头,杜白摇摇头,只说太少了,又问他公司现在是否有投来的项目,宋光霁说有,杜白便直接让宋光霁领他去公司。到办公地,周末没有员工上班,倒是清净。
杜白不吃不喝,连看了几十份计划书,最后挑出三份给宋光霁,报了投资金额,交代宋光霁尽快去办。
他久坐着工作,再站起来便有些头晕,宋光霁忙扶了一把。
宋光霁现在做的不再是小公司,混金融圈,出入打扮自然要高一级,喷了奢侈品牌经典的男士香水,杜白闻着只觉得有些浓,很快便推开宋光霁自己站稳了。
忙完后杜白赶在天黑前回了别墅,他刚穿过花园,便看见郁云深站在落地窗大门前抽烟。
郁云深很不耐烦地皱着眉,像是有种久等人不来的焦躁。
他若有所觉地抬眼看来,眉头几不可查的松了松,又不怎么想搭理杜白似的,移开了目光。
杜白只想回卧室洗澡,匆匆走过郁云深。
擦身之间,郁云深闻到了一股陌生的男士香水味道——
不是杜修永会用的,也不是杜宝会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