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妃连连摇头,样子有些奇怪:“岂是这么简单,我旁敲侧击地打听过,但是那段时间记录这些布匹的账本都突然被挪去了羽延宫中,羽延宫是禁宫之地,哪容人随意进出。我看这其中绝不单纯,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也别好奇了。”
苏清漪握着静妃的手,柔柔地笑了:“姐姐说得是,过好眼下的日子才是正事,我有些乏了,想歇一会儿。”
静妃会意,站起身来:“那妹妹好好休息,我就不叨扰了。”
送了静妃出去,苏清漪凝着面色站在窗前不发一言,千凡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道:“娘娘可是要去羽延宫里走一趟?”
“去!必须得去!”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眼见真相昭然若揭,她岂能放过这个机会,哪怕前方是龙潭虎穴,她都要去闯一闯。
在宫中,能有这么大本事将那些账本从尚衣局挪到羽延宫的人,除了那个人,还能有谁。
心里揣着惊疑,却不敢再细想下去,她不甘心,即便是死,也要死得清楚明白。
“娘娘,奴婢陪您一起去吧。”千凡跪下来,眼中已有泪意。
苏清漪叹了口气,扶她起来:“你好好留在这里,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情,你一定要死咬住一无所知,也许他日被发配出宫,你还有机会见到你家小姐。”
“娘娘!”千凡用手捂住嘴扑倒在她怀里,喉咙间有悲鸣呜咽之声。
子时,万籁俱寂。
一抹黑影悄无声息地摸到了一处冷落清寂的宫门前,她抬首推了推宫门,竟发现是虚掩着的,柳眉微微扬起,心里闪过一丝不安,黑衣人仍然是举步跨了进去。
羽延宫甚为冷落,当初曾是太后的住所,自太后薨后,只有如妃会惦记着派人常来打扫,如妃死后,这处宫殿也就凋敝了下来。
黑衣人闪身进了内殿,借着手中火折子微弱的光芒,到处在找着什么。
不多时,轻车熟路的她从妆镜台最下方的小抽屉里翻出了几本账本,正要借着火折子仔细翻看,身后忽然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
“谁?”她警戒地回头,死死地盯着在门口停住了脚步的黑影。
“妹妹,你连姐姐都不认识了吗?”
那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内殿里一下子便通明起来,静妃的面容浮现在烛火里,一脸的似笑非笑。
“我还道容妃妹妹这大半夜的跑来羽延宫,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原来是寻几本野史看看啊。”
烛光漫上苏清漪手中的账本,她低头一看,果然是几本野史而已。
“你骗我!”她抬头瞪向静妃,愤然的面色,咬牙切齿地道。
苦心布局了几个月,竟然毁于一旦。
“不骗骗你,怎会知道你就是如妃呢?”静妃冷哼一声,脸上浮现狰狞之色,“你冒名顶替入宫,就是想查出是谁害死你的,然后把证据交给皇上,让皇上替你报仇雪恨吧?你当初那样狂狷妄为,几乎是集天下宠爱于一身,没想到也有如今这样狼狈落魄的时候。苏枕琉,我想这宫中除了皇上,没人还盼望着你活着,我现在就抓你去见皇后娘娘,你当日害得我无法再有孕,我今日总算能亲手报仇了。”
沈清漪,也就是苏枕琉,闭了闭眼,想起来一事,她跟皇上正要大婚时,静妃正怀有身孕,若是静妃诞下皇子,皇后之位非她莫属,太后姑母垂死之际,派人送了一碗掺了麝香的补药去,静妃的孩子当夜就没了,此后再也不能有孕。
她苦笑着想,可惜姑母千算万算,皇上还是另立了皇后,她苏枕琉即便凭着太后的护身符再得宠,也无法成为他身边最尊贵的女人。
“那不是我的错,是太后姑母……”苏枕琉闭上眼,苍白无力地解释,有些不忍去看静妃的面色。
失去孩子的痛,她在这半年间充分体会到了,像是蚀骨的虫子从心脏开始出发,慢慢地爬过四肢百骸,每一寸骨血,都是剜肉剔骨般的痛。
“太后造的孽,也是为你,你就替她偿还吧。”静妃丢了烛台,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直指苏枕琉,“去太和殿,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