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此时,京都传来消息,皇帝因病薨逝,新皇登基,月氏欲与新皇通婚,准备将月氏的十一公主夏时送入京都联姻。
月氏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十一公主喜欢的是葛云城的将军,如今她喜欢的人生死未卜,而她作为月氏的公主,必须嫁入天家,守护自己的族人。
夏时连着好几天粒米未进,也不去练军,只是遥通望着葛云城。
父亲问她可否愿意去京都的时候,她一口便答应下。
夏时随同使节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京,使节看着这个公主一路上沉默着,不像传闻中那么烈性,便放下心来,谁知一入京城,这个看似温顺的站娘却突然跳下轿子,挥剑砍伤了几名阻拦的士兵,她一向武艺过人,众人阻挡不住,看着她如同发了疯般奔跑,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夏时一直不相信江祉死了,她要去江家找他,除非看见他的灵牌才罢休,她只知道江祉的家就在这偌大的京城里,找不找得到,她没有想大多,在月色沉下来的时候,精疲力竭的她终于找到江府,迎面而来的是一辆华贵的青顶轿,经过她时,隐约听见轿中人道“夫人今晚可是想吃浮晴楼的芙蓉糕
语气中的关切之意,温润如玉的声音夏时如雷轰顶,她愣立着,渐渐湿了眼眶,那是她等了很久的江祉的声音啊。“江祉!”夏时突然嘶吼了一声,她此刻心乱如麻,不由自主地便喊出口了,她上前欲掀开轿帘,却被几个侍从挡住。
江祉听见轿外一阵吵嚷之声,他皱了皱眉,抚了一苏璃的手,对外扬声道“给些银两打发便是,不许惊扰了夫人。”
“江祉,我是夏时啊他蓦然听见这句话,急急掀开轿帘,入眼的是她衣衫凌乱,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他她为了找他走了很多路,把鞋磨破了,嫩肉被粗粝的沙石磨得鲜血淋漓,他的心被什么狠狠扯裂开,仿佛有什么一直堵在胸口,他下意识想动身,却被人拉住,苏璃脸上是不解的神色,夫君,发生什么事了。
“江祉,原来你没事。“夏时看着他,突然发了狂似的笑起来,你只是成亲了,同苏家小姐。”
他心爱的远在月氏的姑娘来找他,却看到他与另一个女子温存。江祉袖袍下掩着的手紧紧抓住一旁的扶栏,指节泛青,他看到她最终敛了笑容,缓缓转过身青色的身影一瘸一拐地消失视线中,心中仿佛有烧得炽红的利刃狠狠割着,心疼得端息不过来,苏璃从未见过他像今日这般,他最终放下轿帘,重重跌坐回去,黑暗中疲惫无力地道走吧。”
皇帝欲与月氏交好,休战协约,不日便娶了月氏族的十一公主,并册封为淳贵纪,江祉去觐见的时候,她高高端坐,珠玉满头,沉甸甸的,仿佛将脖子压断,她始终微笑着,眼眸却是漠然的,仿佛天生就该坐在那里。
皇帝向江祉询问了一些边境的军事,话锋一转,突然笑着问道:寡人知道月氏盛产青阑花,不知江将军可曾见过。”
江祉的神思仿佛回到了那一夜,被推到墙角的小姑娘头上戴着朵颤颤巍巍的青阑花,至今淡香犹紫绕在鼻翼。他一抬首,看到的却是夏时冷淡的样子,他低头敛神答道:“月氏的青阑花只在每年冬日盛开,臣在月氏驻守时常看到青阑花大片盛开在雪地上,臣很喜欢。“
那一日他偷偷去看望病中的她,纷乱中按着她的手,衣襟上阵阵青阑花香,是他踏过青阑花海沾染上的,他的心跳得很快,怀抱拥着她异常温暖。
皇帝淡淡应了一声,神情仿佛若有所思。江祉退下时,在角门口的夏时也正准备起驾,夏时隔着一层纱帐冷冷唤住他,“我听说,江将军的马队当日并没有遇袭,甚至根本就没有上路,江将军费尽心机收买了我的探子,让他告诉我马队遇袭的事情,不知是什么意思。”
江祉的身形一僵,良久,他慢慢扯出一丝笑“让你以为我死了,总比让你知道我成亲了好,我自回了便没打算再回葛云城。”
是吗夏时静静听着嘴角冷笑一声“竟然如此,为什么在走之前非要招惹我,为什么说出那些话。”
“既然永远都不回葛云城了,总要说出自己真正的心意,否则还真是遗憾啊!”江祉仍旧是行礼的姿势,保持着淡然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