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虫将将鸣叫过一群儒生就该准备春闱了。
谢三抬手接过了被秋风吹落的红叶,心里一时有些感慨。
想自己寒窗苦读三年才堪堪过了秋闱,而同年的有些人却已经够到了状元的边。
“哎”
每每念及此处,一阵悲凉总是不由得涌上了心头。
“你也在笑我吧。”
谢三丢掉了手里的红叶甩手跨出了门口。
像自己这般贫苦人家出身的儒生,能到如今的地步已经不错了,他也知道自己该就此满足了,却还是有些不甘心。
“谢兄,你想什么呢?我在后面喊了你一路,你却只是兀自前行。”
一个身穿锦袍的公子哥从后面赶了过来,手里夹了两片红叶。
“赤色最是喜庆吉利的,带着它指不定今年的状元郎就是你了。”
那公子哥笑起来也是很温和,虽然容貌比不得宋玉潘安,却也是个端正的人物。
“秋闱也好春闱也罢考察的是大家的学识,与这些有什么相干?”
他一向是不信邪的,他唯一相信的便是脚踏实地。在这一点上,他难免会落得个死脑筋的诨号。
“图个吉利嘛。带上我看看。”
公子哥姓乐,名为昊,字为知命。整个人的性格脾气倒是都随了这个名字。
虽然家里不是什么贫苦人家,却也比不得京城里的富贵人家。
因着与谢三是同窗,两个人相依来京城考试,彼此的关系也亲近了许多。
“你总是这样,若是考中了状元,岂不是要背着马回去?”
谢三见他一副要捉弄自己的模样,忍不住说他几句。
乐昊听了这话手上动作先是一顿而后将红叶一扔冲着走远的谢三一把按了上去。
“好啊,你居然笑话我!谢季,看招!”
乐昊与谢三两个人便笑闹着回了客栈。
客栈里人来人往的,儒生也不在少数。时常就会有一个摇着扇子或者拿着书本的学生从楼上下来,嘴上念着诗词从这大门口跨出去。
“两位公子回来了?可是还顺利?”
小二熟络地打着招呼,虽然每个儒生都各有特色,但要记住每个人的名字长相却还是需要费些力气的。可这客栈里的小二倒是着实聪慧,每位儒生姓甚名谁他都能记个大概。
也因着这个原因,来来往往的儒生无论身份如何都爱与他聊上几句。
“小二,你今日斟的酒可比昨日的香。”
“嘿,这位公子,咱店里的酒就是这般,越喝越香。就连京城里的公子王孙那都是常客。”
小二笑着斟酒,从来不嫌麻烦。
“这春闱眼看着就要来了。”
“不知不觉得,半年就这么没了。”
几个儒生靠在窗边闲聊,只是那眸光却总是有意无意地瞥向窗外。
京城的主干道上,王室贵族来来往往都是要从这走的。
状元与小姐的故事从来都是不会过时的,这种佳话,想必每个儒生都想尝试一下主角。
“哎哎哎,快看快看!”
一个小儒生突然兴奋地站了起来,一举一动都失去了平日的稳重。
“怎么了?”
旁边的伙伴也看了过去,只见门外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人正在朝这走来。
“哎?王大人,里面请!”
门外招揽客人的小二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连挥动毛巾的手都格外的有力。
“不必惊慌,我就是来吃个茶,吃个茶。”
那王大人摆了摆手,示意诸位儒生不必慌张自己则带着身后的随从坐在了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大人,你看来点什么?”
小二麻溜地凑过去,等候大人的吩咐。
“还是一壶茶。多谢了。”
王大人倒是看上去很亲民,一个人坐在角落与自己的随从闲聊着也不去看四周小声吵嚷的儒生。
只是这种时候来客栈的,目标除了这群儒生还能有什么呢?
“哎哎哎,大家都静一静啊。听我说。”
上好的月白长袍,几抹同色的云纹,再加上上好的青玉打造的发簪,不说貌比潘安,单纯从气质上就胜出了周围这些儒生一大截。
等他转过身来,谢三才看清了他的容貌。
也不是那种特别精致的,只是说话间和和气气让人生不起什么恶意。
“王大人今日好不容易到此,咱们就举办一场诗会如何?这秋闱也将近了,大家互相取长补短切磋一番如何?”
“此言有理。”
“没问题。”
这话一出,应和者便占了大半。
有大人物出现,能够展现自己的才华谁会不乐意呢?
只是提出这个提议需要莫大的勇气,而如今有人提了出来已经是先行一步抢占了大人物的全部注意,其他人则难免不想与之较量一番,哪怕蹭个热度。
“这公子哥倒是厉害。”
乐昊忍不住赞叹道。
“你还不快去报个名。不然一会儿轮不到你了。”
谢三瞧着那群争先恐后抢夺名额的人笑道。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倒是你,难道不上去露两手?”
乐昊对读书本来是没有多大的兴趣的,只是与谢三同窗又恰好碰上了过了秋闱,便被家里人催着上京来赶考了。
“我哪里比得过他们,不过是来京城长长见识罢了。”
谢三摇了摇头,对自己的出身始终怀抱着一丝自卑。虽然他也想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能,但又怕才华不足以致丢人现眼,便干脆放弃了。
两个人本就靠近楼梯,也算的是个隐蔽的角落了,倒是没有人来勉强两个人。
诗会的开展十分顺利,鼓掌叫好声也是不绝于耳。
每次有了好句子,谢三总是会跟着默念两遍,而后熟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