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夜色,他看不清那双手的模样,但那悲苦的无奈却让他为之一振。
“悲苦凄凉。”
“不错。王爷终日沉迷朝堂眼界便小了,每日看着朱门里欢歌笑语玩弄权力,王爷便会羡慕其他王爷手底下的势力。可是,民是水,那皇位是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王爷看不见手中的水吗?”
“你是说?”
“正如王爷所想。”
第二日,他准备了一些常用物资给远方的母家送了去。
第三日与兰舟一道去点兵。
第四日践行远去。
他与众位大臣王爷一一虚与委蛇而过,杯中酒饮尽,便上马西去。
兰舟与他并驾齐驱,两个人相视一笑,直冲前方奔去。
“听闻殿下虽然六艺之中无一项突出,却各方面均有建树。今日兰舟想斗胆请教一番殿下的骑术。”
“本王便应了你。驾!”他一夹马腹直冲前方奔去。
兰舟瞧着他远去,立刻驱马跟了过去。
“殿下可是与兰舟舞弊不成?”兰舟气喘吁吁地盯着身旁的他,不满的模样与她的模样年纪极其相符。
他看着她笑了起来,忍不住开口打趣她,“你这姑娘家骑术却如此精湛,倒让本王有几分惭愧。”
“王爷过谦了。王爷气象平稳,却不像我气喘如牛。”
边疆,风月无边。
风沙遍地的季节刚过,偶尔有几只骆驼打沙漠里走过,缓缓地移动在夕阳下,渴望着一天劳累之后的休息。或是一声甜甜的爹爹,或是一声体贴的相公。
“这大漠的风光比京城还多了几分豪迈,喝酒吃肉倒是好地方。”
他看着无边的大漠燃烧的落日,一时有种心旷神怡之感。
身后的将军轻笑一声落了地,“殿下可真会说笑话,这大漠哪里比得上京城?”
“你不懂。”他摇了摇头,跟随着队伍去了附近的军营。
军营中三三两两的侍卫来来回回的溜达着,看到他远远的过来这才懒散地回营。
半盏茶时间过去,终于凑齐了一只小队。
他看着眼前的侍卫唇角是一抹笑意。这些地头蛇未免太瞧不起他这条远道而来的小龙了。
“兰舟,你觉得本王是先杀鸡儆猴比较合适,还是一锅端比较合适?”
他看向了一侧的兰舟,她已经易了容成了他。
“王爷初来乍到,不如先礼后兵如何?”兰舟挥了挥手里的扇子,虽然只是个饰品,却是属于文人的象征。
“那便听你的。”
夜里,他摆了一桌酒席。请来的是军营里的那一小队。
“本王是谁你们想必都已经知道了,那么就让本王认识一下你们吧。”
他礼貌地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等待着他们的下文。
“王爷是哪一位?可是京城里大名鼎鼎的翊王吗?还是皇后的幼子宸王殿下?”看上去,那是个官职比较高的,他说这话时眼眸微垂,看上去像是一对三角眼,看的人不舒服。
好在他耐得住性子,捏了捏手里的酒杯纠正道:“本王是父皇亲封的宣王。”
“宣王?咱这小地方还真是没听过。嗨呀,这误会闹得,殿下可不要责备小的才是。”
“眼神如此不济,上了战场会不会杀错了人呢?殿下,兰舟倒是略通岐黄之术,不如由兰舟给这位兄弟看看眼睛,可好?”
兰舟将身上的腰包掏了出来,一根根细长的银针由粗到细一一摆开,在烛光的摇曳中闪烁着慑人的光芒。
那总兵官淹了口口水缓缓坐了回去。他轻勾唇角,明白了兰舟的意思。
“总兵官可是有眼疾否?需要本王请示一番父皇让总兵官回家颐养天年吗?”
礼仪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别人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
总兵官禁了声,其他人也折腾不起什么风雨,一顿酒席如坐针毡。
兰舟与王爷一道将人送走坐在了烛台下夜谈。
“明日一早要整顿队伍,今夜早些歇息吧。”兰舟说完便行礼告辞。
他看着那抹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心底起了些许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