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站着一男一女,皆是正式的装束。
男人的发型喷了一层发胶。那架势像是要灭掉每一根不甘同类的头发。
女人则简单地挽了一个发髻,加上那身黑色正装看上去别致又优雅。
“你们是?”
麦冬看着眼前的两个陌生人心里有些忐忑,这两个人她不认识。
“你就是彩虹喵本人吧?”
男人先开了口,眼神有些凌冽地盯着麦冬。
麦冬一怔,彩虹喵是自己写网文的笔名,但是这种事
她忽的明白了什么,心里松了一口气将两个人请进了屋里。
男人坐在沙发上腰背被刻意地挺得笔直,与那翘着的二郎腿形成了九十度角。他架起的两腿间也形成了标准的45度角。甚至他的右脚面与小腿都是九十度。
女人刻意地抚了一下自己的短裙,抖了抖身上的貂皮披肩,两腿紧靠侧向一边,不用说,又是标准的四十五度。
麦冬礼貌地将两个人安排到沙发上就进了厨房,将家里为数不多的茶叶泡在了茶壶里。
进门的两个人则在肆无忌惮地打量这个不大的房间。
小小的八十平里:一间客厅,小小的一间厨房,亮亮的一间浴室,香香的一间卧室,暖暖的。
“看你年纪不大,今年二十几吧。我今年已经四十四了,手底下经营了不下五家连锁店。我从十几岁就开始跟着我的父亲干活了,那时候的钱很难赚,但我坚持了下来。这才有了今天,这座规模不小的企业。”
男人清了清嗓子便开始报告自己的一生,手势动作利落有力,话语中满满的自信。只是他似乎把这里当成了他的会议室。
麦冬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能紧紧抱着山柰的杯子,眸光时不时地注视着手里的杯子,希求能够得到些许安慰。
“你年纪还小,很多事情还没有经历过,也不明白一个家长对孩子的担心。你写的东西可能真的文笔很不错,但是你也要考虑一下别人读了之后的后果不是?”
男人忽的换了语气,语重心长地看着麦冬道,
“你现在或许喜欢一个女孩,但那是真的喜欢么?你们在一起,你的父母怎么想?以后还要不要有下一代?”
麦冬眨了眨眸子,这个人大概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很早便不在了吧。
“别跟她瞎扯了,你就说吧,给我们造成的损失怎么办?”
女人不耐烦地打断了男人的话,猛兽一般的眸光瞪着麦冬,话语里裹挟着初冬的寒冷。
麦冬猛地抬头,看着那个陌生的如狼似虎的女人,眸光中满是不解。
女人站了起来,绕过桌子到了麦冬面前。她哒哒的高跟鞋就像是战场上的鼓槌,一下又一下击打在鼓面上,同时也砸在了麦冬的心上。
“我已经停更了。”
麦冬抬头看着女人,不安地抿了抿唇。
“我要求你删掉你的,之后公开道歉!”
女人的声音陡然升高,麦冬被吓了一跳。
“我昨晚道过歉了。”麦冬嗫嚅道。
昨晚压制下去的委屈已经开始从心底苏醒,渐渐地侵袭大脑,她的语言中枢已经被击溃,该说什么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
“把你的全部删除,全部!如果以后我再看到你写的东西,我看一次举报一次。”
女人趾高气扬的模样将麦冬的心吓得掉到了地上,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捡起来,那女人就一脚踩了上去。
一室死寂,麦冬连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都能听见。
男人的手机忽的响了,砸碎了这一室寂静。
男人接起了电话,嘀嘀咕咕说了五分钟便携了女人潇洒地离开,只剩下了两只没有动过的茶杯和一扇洞开的门。
外面的寒风肆无忌惮地闯进来,贪婪地将麦冬整个吞进了肚子里。麦冬只觉得侵入骨髓的冷,她蜷缩在沙发上,努力让自己的身体缩得更小一些。
这个冬季,好冷。
她蜷缩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杯子。
能被有名的企业家找上门,是不是也是一种荣幸?自己是不是也算是小有名气了?那是不是应该笑?
没错,是该笑着的。
麦冬不停地安慰着自己,无声的泪水却还是模糊了她的视线。
“原来,我真的没有那么坚强。”
麦冬抹了一把脸,满手的湿润让她意识到自己哭了,又一次流泪。
初冬的风更猛烈了,麦冬浑身冰冷,手背上的血管显出了紫色,最后整双手都在泛紫。
她的身体抖得厉害,却依旧没有起身关门的打算,只是一个人蜷缩在沙发的小角落。
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受了惊的猫咪,可怜得让人心疼。
山柰中午回来看到开着的门心里一惊,鞋都没换就冲了进来。
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走神的麦冬,她甩下了包就将人抱在了怀里。
又看了看桌子上的茶杯,发生了什么不言自明。
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你这丫头,可真会让人心疼。”
山柰将麦冬狠狠地揉进怀里,话里面三分的抱怨七分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