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这次算是闹了点不好看的事故,事后乔津反应,连忙来到了桃庄向桃夭道歉。
“夭儿,这件事是我娘思虑不周了,她也是受了静姝的怂恿。静姝年幼不知事……还请你不要与她们两个计较。”
桃夭淡淡地看了面前温良的书生一眼,乔津在人前一贯是这样的知理。若不是他家里的那些烦人精,她想他们做了夫妻以后应该能过得很融洽。
天大地大,修仙最大。
那日虽然是小小地发泄了一下,但桃夭对于这其间的程度还是把握得不错,没有再和一般凡人女子那样揪着一件事不放。
两家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因为是将本地的礼节都过了一遍,桃夭便躲闲没有再去乔家。
而在离他们两个成亲还有五日的时候,乔津一脸慌忙地来到桃庄请求桃夭帮忙。
原来是乔母那日上街被失控的马车给撞了,那几百斤的高头大马双蹄狠狠地踩到了乔母的大腿上,瞬间粉碎性骨折,现在躺着床上死生未知。
“乔津,你别慌,我这就随你去看看。”
桃夭来到乔母床头,这伤势确实看着确实是极重,趁着大家不注意时,桃夭用法术查看了下,那只断腿依然是不能要了。
本来若是一般的健康男子,受了这样的伤势,顶多大病一场后日后不良于行却也不危及生命。但乔母已经有了些年纪,平日里身体也不好,大约是在最近几日的事了。
桃夭查明了乔母的伤势,心里有了数后,就没再多想。只跟在乔津身后,以未婚妻的身份在旁帮忙请医打点。毕竟她与乔母交情不深,且对方一直不待见自己,若是说像乔津兄弟和王静姝那样着急得嘴角生疮气弱体虚,那一定是骗人的。
前一日桃夭陪着乔津连夜骑马赶去了楚州城将城里的外科圣手石大夫给请了过来,但是乔母大限将至,那位白胡子花花的医者尽力试了试,也只是摇了摇头后离开。
“夭儿,怎么办?我已经将楚州境内最好的医者都请了过来,还是不行,我该怎么办?”书生一贯的闲适温润不在,这几日奔波下来,乔津双颊泛青,神色委顿。在骤然失去母亲的恐慌下,他已经是想尽了所有办法。
桃夭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节哀顺变。”
“哼!陶姐姐倒是闲适得很,这几日看看我们大家都焦心得成了什么样,独陶姐姐还是以往那样光鲜。”王静姝端着新沏的茶水进来,听到两人的谈话,很快找到了机会刺了桃夭几句。
这话说完,桃夭和乔津都不禁地看了看对方,确实两人的状态姿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然后便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不知道是因为疲惫无力,还是真的有一些在意桃夭的“闲适”,乔津只继续沉默着,没有像往常那样为她辩解几句。
“哪里有什么光鲜不光鲜的,现在家里大家都是用猝了心力,总得有个人保持些清醒去帮衬着。”
桃夭等了等,最后自若地在王静姝犀利目光下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也罢,乔津现在正历经困苦,她还是想开些。
凡人短寿弱小,大多只能活个五六十年便身死气消。以桃夭她自己狭隘的目光来看,以乔母那并不硬朗的身子骨,就算没有这桩祸事,她最多也只能活个□□年就得撒手人寰。
这点点岁月在她们这些做妖精的看来,还不到闭关的一阵功夫也就过去了,是以活得是长是短,似乎也不大多重要,反正人都是要死的。
午间许是外边天气好,一直昏迷的乔母终于醒了过来,多年寡居,她虽然行事很有几分厉害,但对于这两个儿子都是掏心掏肺的。
桃夭自认为识趣地往后站了站,将床前的两个位置让给了乔津乔润两兄弟。
“我儿莫哭,日后为娘不能在再你们身边照看,你们兄弟两个……”乔母喘了口气,看了眼在场的桃夭,意有所指,“日后须得相互扶持,这世间便只有你们两个是至亲血脉了。”
“娘你别走!你别走!”乔润年纪小,根本不能担事,只失声痛哭嚷嚷着娘亲不能走。
“娘!你再坚持坚持,我已经向先生求助,他说会再去京城请名医过来为你医治。娘,你莫要丢下孩儿,咱们乔家离不开您啊!” 乔津死死地握着他母亲的手,也是泪流两行。
这双手上布满了老茧冻疮,那是年幼时他母亲为了养活他们兄弟二人,日日浆洗衣物得的。还是后来他读书争气,得了秀才功名后族里将侵占他们的家产退回,乔家的日子才慢慢好起来。
“津儿你向来粗心,一读起书来冷暖不知,日后娘不在了记得添衣,莫要着凉。润儿你也要多听兄长的话……”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见面前场面很有些母子情深,就连是是天生地养无父无母的桃夭都不仅感叹了句,人命脆弱转瞬即逝。
乔母第一次醒来,还很虚弱,没说两句话又再次陷入了昏迷。
到了外边,桃夭看了看日头,觉得差不多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