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楚楚在方青岑公开否认与自己的一切传闻,并且彻底划清了与自己的界限时,便偷偷从侧门溜出了发布会现场。
“喂,”谭楚楚坐进车里,拨通了严泽的电话:“我不演那个级的剧了。”
严泽似乎正叼着烟,吐字有些不清晰:“你发什么神经?”
“我要演微雨问海棠。”
谭楚楚这句话虽然有些意料之外,但其实也在严泽料想的情理之中。不过此刻他就是不想接话。
严泽不说话,谭楚楚也不急,就那么拿着手机和严泽互相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烟抽完了,嘴里没了东西能叼着,严泽不得已淡淡道:“给我个理由。”
“方青岑不是很看好那部戏吗?”谭楚楚嘴角勾起一丝笑,却完全看不出她有任何开心的情绪:“为了能在艾奇播,不也下了血本吗?既然他这么看好这部戏,那我自然要助他一臂之力,也不枉我爱他了这么多年。”
听到“爱”这个字,严泽的眉头不由得微皱了一下,不过他自己并没察觉。
严泽明白了谭楚楚想干什么:“得不到就要毁掉?”
“这不也是你希望的?”
“别,”严泽做出一副否认的姿态:“从始至终无论是陷害唐诺还是毁了方青岑,那都是顺您的意。毕竟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方青岑在资源方面并不会对我造成多大影响。”
谭楚楚嗤了一声:“方青岑不是说,只有跟我在有合作剧目的情况下,算得上是合作伙伴的关系么?那合作伙伴就帮帮他,让他一心看好的剧更上一层楼。”
这女人简直是疯了。
“你可要想清楚,这剧如果毁在你手上,我损失的钱该怎么算?”
“有我在,”谭楚楚的声音里夹杂了一丝妩媚的气息:“你还愁赚不到钱吗?”
不知严泽想到了什么,突然痛快道:“行,等我消息。”
谭楚楚满意的挂断了电话。
方青岑啊方青岑,你知道什么叫此一时彼时吗?
我曾经真的,真的很真心的,深爱过你。也曾经真的很想脱离严泽脱离那一切令我变得面目全非的苦海,只为了能泰然自若坦坦荡荡的站在你身边。
谭楚楚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捏了捏眉心,深呼吸了几下。
再睁开眼时,那双眼里只剩下了决绝。
我没有做错,谭楚楚心想,我没有做错任何事。
故作亲密给唐诺看也好,陷害唐诺也好,挑拨方青岑和唐诺也好,那都是唐诺自找的。
凡事总讲究个先来后到,我认识你那么多年,唐诺没出现的时候我都已经爱上你了,凭什么她一出现就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方青岑,”谭楚楚自言自语:“你不珍惜,你不讲情面,你不仁不义,就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点火,挂挡,放下手刹,谭楚楚踩下油门,动作一气呵成,没半点犹豫。
发布会结束的时候不过才中午,方青岑却以为已经过去了一整天。
原因无他那两个小时的发布会太漫长,也太难捱。
李澜倒是体贴方青岑,下午没给他安排任何的工作,只说让闻天负责亲自把方青岑送到家。
这话的暗示意味明显的不能再明显。
让闻天送方青岑回去本是常事,偏偏李澜刻意强调了“亲自”两个字,无非就是告诉闻天,一定要盯好方青岑,绝不能让他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其实即便李澜不说,方青岑也没打算再折腾什么。他太累了,两天的自我调整已经耗费了他大部分的心力,而刚刚的发布会无疑是压垮方青岑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已经不想再做什么再纠结什么了,也不想再去思考自己和唐诺之间那点事。他只想让自己尽快的恢复到原先的状态。
哪怕做一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人也好。
抱着这样的心态,方青岑老老实实的坐在车里,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同样企图以工作来麻痹自己的,唐诺也算一个。
不同的是,唐诺想麻痹的,是失明这件事。
抛开别的都不谈,摆在眼前的最大的问题便是唐诺接下来要如何继续自己的工作。
一个作家,眼睛看不到,无异于歌手失去了声带、医生拿不住手术刀、厨师没了味觉。纵使写作这么多年,唐诺早已熟悉了键盘上每一个按键的准确位置,但她无法得知输入法里自己需要的字在第几个,也无法浏览自己写出来的东西。
唐诺不想当个废人。
但眼下的情况,好像除了整日待在家里混吃等死、消磨时光,也没有别的选择。
唐诺摸索着开了电视,她也不知道在放哪个频道、在演什么,不过唐诺本身就没打算看电视,只是拿电视节目当背景音乐。好像播着电视节目,周围有声音,就显得不那么孤单了。
刚才的樱桃还没吃完,唐诺在茶几上摸了摸,找到目标后抱着一碗樱桃,盘腿坐在沙发上,听着电视里不知是什么的节目,一口一个的往嘴里扔着樱桃。
渐渐地,唐诺好像听出来在播的是一个类似脱口秀的节目,刚才一直是主持人一个人在就某个话题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时不时还举几个例子:比如一会儿爆料这个明星在片场耍大牌,一会儿又猜测那个明星的感情出了问题。
“现在的脱口秀还挺敢说的。”唐诺怕樱桃吃多了上火,把碗放回了茶几上。
下一秒她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唐诺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电视里传来了熟悉的嗓音:“大家好,我是方青岑。”
主持人的开场官方又客套:“欢迎方青岑今天来到我们节目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