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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外,一支千人左右的军队驻扎于此。
这支千人队隶属于前段时间在与后唐作战中取胜的白虎军,在名为护卫,实为押送后唐质子李贤入京之后,一直逗留于此。
与守卫长安与皇城的左右羽林、龙武、神武六军相比。这支军队并没有华丽且造价高昂的盔甲,但却透着一股子沐浴血雨,历经生死之后的锋锐与凶狠气息。
一队队身着黑色盔甲的女子默然在营地巡守,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在中军大帐内,身着铠甲,面容沉静的男子躬身向韦行思行礼。
与他平静的面容不同的是,韦行思脸上却隐隐有几分怒意。
“你果真不愿随我回剑南?“
宋清扬再次躬身:“是,圣人许我前往羽林军任职。”
一拍桌案,韦行思愤而起身:”你心中很清楚,羽林军都是些不学无术的贵族子弟兵。在那儿你根本无法一展所长,甚至永无出头之日。“
她很愤怒,她不明白,为何这个跟在自己身边几年,一直聪明果敢,才华横溢的年轻将领要放弃大好的前途,投身于那望不穿尽头的宫墙之中。
明明,至多再需要十年的时间,就可以对后唐发动全面性战争,什么功名利禄,到时都会手到擒来。
虽然他是个男子,但韦行思却一直认为他可以成为赤朝未来军事上的柱石。
不仅把他看做了自己的后辈,一直敦敦教诲,也愿意在皇帝面前力保他成为自己之后的白虎军统帅。
可是现在,他却站在自己面前,声称要留在长安,要进入充满酒囊饭袋的羽林军。
可想而知,她心中是多么愤怒失望。
宋清扬的声音仍然没有一丝波动:“多谢将军这几年的栽培,但在羽林军中守卫宫廷,能更近地聆听圣训,这次机会我不能错过。”
望着他温润眼神中那毫无动摇的坚定,韦行思忽然从心底升起一丝疲惫。
“若是你有强大的身世背景,进入羽林军确实可以作为进身之阶。可你只是一个罪人之子,想要前途、想要荣誉,只有在血与火的战场才能够得到。”
她知道自己说什么都已经无法改变面前这个表面温和,内里坚韧的青年想法,最后劝告道。
“清扬,你应该知道,我一直把你视作肱骨,恨不得将我知道的所有兵法、战术,统统教给你。我年纪也不小了,待我完成覆灭后唐的最大心愿后,便会向圣人请辞。这白虎军,也会交到我最信任的人手上。“
这番话已经不是暗示,而是裸的明示,只要宋清扬留在白虎军中,未来的最高统领,就是他。
作为赤朝第二大军团的白虎军,其最高统领之位,是多少人渴望而得不到的。
若是这番话被赤朝臣民们所知,韦行思居然将这个位置许诺给一个小小的男性校尉,只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听到这话,宋清扬的眼神终于波动了起来,但很快,便重归平静。
他单膝跪地,垂首道:“将军恩德,清扬没齿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