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若泽挣扎不过，敏锐地觉察到顾临川似乎有一点生气，豁出命去喊道：“李将军为什么叛反元帅您心知肚明！李将军直到最后仍不肯引外族之兵入中原，这样的人，难道会是狼子野心之辈吗？您与他根本不是兔死狐悲，该是同病相怜才对！”

顾临川倒是默了一瞬，两位行刑的长随皆住了手。席若泽心里刚有点把握，乐颠颠地一抬头，顾临川漠然道：“你拿我比李维捷？”

顾临川这祖宗，也太难伺候了吧。

席若泽脸色煞白。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现在死路一条，死在我手上是死，押解进京还是死。不如说动我谋反，图谋大事。你自恃才华过人，倘若我被你说动，自然会将你收入麾下。你便可得不死。”

席若泽心事被他一语中的，渐渐没了底气，他干咽一口唾沫，壮着胆子看了顾临川一眼，顾临川处之泰然，一双眼睛嗜杀又淡漠。

顾临川究竟想要什么呢？

席若泽感到恐惧，自己那点心思，顾临川洞若观火。

只听顾临川笑道：“你不必再痴心妄想。你这等祸害，留你一命，是天下大祸。我还没有糊涂到那种地步！”

二位亲信长随不再着急上刑，顾临川话已说的明白，要他死。既然决意杀他，他招不招供也就不重要了。

席若泽心里一凉，怎么，顾临川这就要杀他？他全然不顾栗浓性命？他当真全然不顾？

他竟有些茫然。

他当真冤枉过栗浓，他以为栗浓是娇养的千金，现在方知，栗浓的日子，可能过得还不如他。

好一个亲亲叔父！怎么这世上的叔父，就没一个好东西！

“她在不东州。”

顾临川眉毛一挑，看着席若泽。

席若泽微微一笑：“我招了。请您放过我的侍从。他只是跟错了主人，他还年轻，懵然无知，没有我这样的奸毒心肠，更没有一身反骨。他什么都不懂。”

他抿着唇仰望着顾临川，等顾临川一个回应。他已然不是跟顾临川谈判，他不配和他交易什么。他这一句，其实是恳求。恳求顾临川看在他坦白从宽交待了栗浓行踪的份上，放过非主要战犯阿及。

但是，既然是恳求，那答不答应，当然完全看顾临川心情。

顾临川是什么人？他是每一步都踩在席若泽承受范围之内的人。

他显然心情不错，眼中有了笑意：“小獠子，你这话说的……”先惹怒了他，后来再求，顾临川笑了笑：“晚了。”

席若泽之事终究仅是小小插曲。在战犯当中，一个文职的重要程度远不及微末武官，所以，众人也只是议论了一句“听说了吗，昨夜叛军的军事祭酒和他仆人双双自尽了”，茶余饭后一点谈资，仅此而已。

顾临川赶着班师回朝，回京途中，倒与镇北军的一支军队不期而遇。既然遇见，顾临川乃号令天下兵马的元帅，对方将领少不得要过来汇报一下工作情况。

顾临川神烦这种应酬，却还要摆出欢喜样子。他问道：“是哪位将军领军？”

下首道：“是一位姓萧的将军。”

顾临川眼皮猛地一跳，心道不好，正想找个由头避一避。

下一刻，一位武将已经进门来，这位武将身量颀长，修眉俊目，气度超然自逸浑身一股子三流神棍的气质，不是萧绘生又是谁？

萧绘生只看着顾临川，慢悠悠地屈腿行礼，顾临川赶紧免了，装模作样道：“呀！这位就是萧将军吧！久仰大名，将军战绩彪炳……设宴，给将军洗尘！”

萧绘生微微颔首，眼中却好像长了刀子：“末将尚有军情上禀，请元帅行个方便。”

萧绘生这是想要私下聊聊。顾临川虽然心虚，却也不能表现得多怵他，正色道：“军国大事，刻不容缓。将军请。”

待到了只有二人的帅帐中，萧绘生登时原形毕露，直接一刀向顾临川劈了过来：“你这王八羔子！我的栗浓在哪！我要带她走！”

萧绘生来啦！栗浓终于有人撑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