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客房难得透着几股冷意。睡前打开的窗棂半敞着,渗入若有似无的梅花香。
时辰还早。楼孤寒站立窗前望了一会,收起叉杆,道:“今年的雪,太多了。”
系统不懂这个:“雪多不好吗?”
楼孤寒问它:“湘州今年可有雪灾?”
系统沉入数据库,然后答道:“没有相关记载,不用担心啦……”
雪灾在资料库中是很少见的名词。万年以后,无论修真界还是人间,都有离恨天和卫道队维持秩序消灾解难。它理所当然安慰宿主,却猛然想起这个时代与后世不同,凡夫俗子在修士眼中算不得人,天灾人祸更是常事。
楼孤寒凝望掌心化开的碎雪,心中无来由地忧虑。雪敲屋檐的响声很轻,他侧耳倾听,衣袖缓缓滑下半截,左腕露出一道几不可见的符纹。
很浅的朱色,寥寥几笔勾勒出迫人的威势,相比咒符,更像某种远古图腾。
他垂眸看了看,抬起指尖摩挲那道符纹。痕迹越来越淡,散出微弱而令人安心的暖意。
楼孤寒轻叹一声,找出药材朱砂和几支新制的笔。系统以为他要刻符,可是那些草药朱砂调出的色彩,怎么看怎么诡异。
像在施行某种邪术。
宿主沐浴更衣,端正地跪坐案前,执笔蘸了药汁,顺纹路描摹起臂腕的痕迹。动作极慢,神情专注至极。
符纹尚未描出一半,忽然传来轻缓的叩门声。楼孤寒笔锋一顿,搁了笔,拿块黑绸遮起药草朱砂,这才打开房门。
沈元站在门外,越过他往门里瞧,竟有些显而易见的焦虑:“你在做什么?”
楼孤寒道:“画符。”
沈元记得分魂说过的话,很想看看他的手腕。但是对方衣裳掩得很严实,这件外袍还是自己送给他的,设有隔绝窥视的阵符,不撩开袖口,什么也瞧不见。
楼孤寒道:“天色晚了,你不回房歇息么?”
沈元忽然伸出手,捏住他的手腕捋开衣袖。楼孤寒挣了挣,不知为何又安静了些,任由他端详腕上那道艳丽的符纹。
沈元追问说:“这东西哪里来的?”
楼孤寒闭口不言。
“你在用咒术重现图腾?”
“没有。”
沈元道:“这种咒术对神魂伤害极大……”
楼孤寒道:“咒术也没用。留不住了。”目光冷淡下来,掌心擦过朱砂,符纹又变回几不可见的模样。
沈元沉默半晌,道:“可以的。”
一股亘古悠远的热意注入经脉,游走过四肢百骸。楼孤寒瞪大双眼,眼睁睁看着那道图腾一点一点燃亮,惊诧道:“你不是说过自己不擅长灵识一类的法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