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孤寒擦干刀刃上的血迹,站了起来。
应该表现出一点情绪,惶乱或是恐惧,消解敌人的戒心。
他这么想着,唇齿轻启,想说些话。
然后放弃了。
做戏很累,而且他不擅长。
与妖类以外的人物对敌,他也不擅长。
这两件事他都没有把握做好。
但还是要做。
只能拖了。
拖到沈元伤势恢复。
他没考虑过沈元不能及时赶到该怎么办,倒不是因为虚无缥缈的信任,他做错了事,就要想办法弥补,就算沈元赶不及,或者撇下他独自逃跑,也必须要做。
体力因为先前那场并不激烈的战斗稍有损耗。楼孤寒沉沉地呼吸着,目光钉住敌人最微小的动作,小腿紧绷,随时准备发力。
修真者的力量灌入竹林。
秋风过处,枯叶不动。
帝都仙师小心翼翼的试探,足以摧毁一具肉体凡胎。
楼孤寒有点喘不过气,眼前微微发白。
膝盖在发抖。
弱者于强者,本能地臣服。
一念便可定他生死的白衣仙师,此时神色精彩至极,仿佛看见了一桩荒唐轶事。他本以为楼孤寒利用灵宝秘法隐藏实力,夺路而逃的准备都做好了。然而再三试探,他终于确定,这就是个道基未成的凡人。
练气修士不费吹灰之力杀了化形狼妖,说出去谁信?
帝都的天才可能轻视敌手,但大多不蠢。心念一转,他便反应过来,问题出在兵刃上。
那把血色短刀,似乎对妖族有种天然的压制。
定是一件品阶卓绝的法宝。
白衣仙师思绪急转。
耽搁到这一步,少了狼妖助阵,对上沈元,他胜算颇低。
杀人夺刀,还是直接逃?
血刀漾着一抹清丽的光晕,刃口因为血液干涸更显斑驳。
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书生怀揣万两黄金,窃贼很难对其视而不见。
帝都仙师面对单薄羸弱的少年郎,雷霆万钧出了手。
没留什么后手,起始便是夺命的手段。
楼孤寒稍微抵挡了一下,躯体多出数个血洞。
这不是一场战斗,而是碾压。
伤者毫无还手之力。
符箓法器灵宝,统统无用。
楼孤寒无力地挥动短刀,脸颊越来越白,眼眸光芒渐淡,呼吸越来越弱。
他对生与死的界限并不陌生。
面对死亡无可奈何的感觉,让他很是怅然。
一片竹叶坠落发间。
微风静止。
楼孤寒紧捂小腹瘫坐在地,似有所感,朝帝都仙师的方向投去一瞥。
满地狼藉。
鲜血尘土尸首断竹,还有更远处,肃容端立的人影,纤尘不染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