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至亲,
是血亲……
亦是手足,
我从未想过,
要在你那里得到些什么,
亦或是拿走些什么。
我会护着你,
直到死去。
凡尘渡
门外,穆翎静静地站着,他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一直没有进去,只在门外候着。
穆翎不知道南宫宇的过往,也不知道他的现状,就连现在南宫宇究竟受的是什么伤他都统统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也就只有南宫宇现在的处境,也明白严柯散播消息的目的。
穆翎紧握手中的折扇,曾今那个意气风发的王叔,不知他何时再能见到。
“世子进来吧。”
严柯吃了药后不一会儿便恢复过来,丝毫没了刚才的虚弱模样。
“穆翎见过先生。”
穆翎行礼,看了眼床榻上的南宫宇,又看了眼严柯,在他的印象里他从未见严柯笑过,从来都是那副清冷的面容。
“世子不必多礼,在下有一事相求。”
“先生请讲。”
“柜里有一锦盒,有劳世子差人送进东宫。”
穆翎打开南宫宇床榻旁的柜门,里面确有一蓝色花纹的锦盒,穆翎并没有打开看。里面放的是一颗药丸,与严柯的不同,顾陌吃的药丸药效仅有顾陌的四分之一,五年来一直如此,对他并无任何损伤。
南宫宇早前就算准了顾陌会因叶轩而失约,早早地就准备好了药丸,那日上朝就是想借机将药丸给顾陌,可他在大殿门口见到叶轩时,他便临时改了主意,原是想逼顾陌一把,若是顾陌依旧执拗想着再送药不迟。
可没成想,一个王爷,在皇宫院内,也能遇刺,还是刀刀致命,而诺大的皇宫,没有任何人发现,本应该守卫森严的皇城,周边却一个侍卫都没有。
“我亲自去送,刚好父王今日被召进宫,我能以去宫里接父王的名义进宫。”
南宫宇刚出宫,穆老王爷就被南帝召进了宫,也没说是什么事,穆翎虽觉得奇怪但来人是南帝身边的大太监,便也没有阻拦,只是老王爷临行时说了句:戌时去接父亲回府。也有要说给苏公公听的意思。
“有劳世子。”
“先生客气。”
出门时,严柯还是叫住了穆翎:
“世子……”
“先生还有吩咐?。”
“穆老王爷年迈,日后若宫中还有召命,便以王爷身体不适婉拒了吧。”
“是,多谢先生提点,穆翎知道了。”
穆翎明白严柯的意思,穆家交了兵权是为了让南帝安心,可这样一来就是把整个穆王府都置于危险境地。
可能人心就是这么易变,南帝还没有登基为帝时是个温润谦恭的太子。登基之后严查贪官污吏,造福万民,收复失地平定边境之乱,南国愈发繁荣富强,这些功绩也说得上是南国众帝君中的第一人了。
南帝受万人敬仰爱戴,可似乎是在顾陌改变的同一年,南帝也变了……那个至尊的位置,让他变得暴戾多疑,虽不至暴虐无道,但这些年来,对那些稍有权势威望之人的打压,无一例外都让他们被南帝的举动寒了心。
皇宫,御书房内有些阴沉,穆老王爷跪地俯首,南帝站在前面,居高临下俯视着老王爷问道:
“王兄,可想好了?”
“君要臣死,臣企能抗旨。”
穆老王爷一脸淡然,即便在如此境地也依旧从容。他一生戎马,却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不是死在战场,而是死在了帝心猜忌上。
“来人。”
苏公公推门而入,手中的托盘里放了一把带毒的匕首,南帝转身,苏公公将匕首送至穆老王爷面前,手有些微颤。
穆老王爷拿起匕首,挺起身,抬头看向南帝的背影:
“陛下,念在手足之情,请放我翎儿和宁王一命。”
盘中刀,穆老王爷毫无犹豫一刀刺进自己的心脏,苏公公转头,南帝背着的手紧握。匕首落地,穆老王爷血洒蜀锦地毯,南帝明黄色的龙袍上沾了几滴,显得格外的刺眼。
“瑄儿……”
南帝心头一紧,握拳的手被他自己掐出了血,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转身望一眼已经气息奄奄的穆老王爷。
“皇兄不能再替你……”
话未说完,穆老王爷便倒地断了气,苏公公上前查探,只见穆老王爷眼还未闭,眼角还带有泪。他有些颤抖的手探了探穆老王爷的鼻息和脉搏,平复好自己的状态,抬头望向南帝:
“陛下……”
“退下!”
话还未出口,南帝便将他喝退,苏公公行了礼没有说话,静静地走出了御书房,带上了门。
苏公公出门后,南帝这才转身,走向穆老王爷尸身的脚步似有千斤重,还未靠近,南帝便对着穆老王爷的尸身跪了下去。
“王兄,瑄儿在。”
南帝双手紧紧抓着地毯,泪如雨下。
他一步一步爬向穆老王爷的尸身,将穆老王爷的尸身抱在怀里,按住不停地往外冒血的伤口,满目通红的看着自己沾染着血亲鲜血的手,哭着哭着便笑了。
登基那日,他郑重下的第一道旨意是给穆老王爷的:
“王兄,这南国的疆土,以后便交给您替我守着了。”
“臣,定不辱使命。”
穆老王爷不辱使命,可是下令的他却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