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贵族家的女儿,我会在意她实在是愚蠢不过。这样的女孩又能明白什么,估计她看的也不过是带插画的骑士。”
话虽如此,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怎么都不愿将目光移开。
时间一点一滴在流逝。
庭院外的少年和庭院里的少女,多像是一副画中的两个小小的墨点。看似是短得可笑的、只用手便可丈量的距离,实则有天涯之远。
但若真的想要彼此靠近,天涯之远也是咫尺之间。
少女终于放下手头的书本,将视线从纸页上移开。只是抬头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就让她看见了一直在注视着她的少年。
没有惊讶、没有恐惧、没有不安,清澈如水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如同两片轻柔的羽毛。
他胸口一阵剧痛,还未开口,意识就先被卷入了黑暗的深海。
最后看到的是头顶无限延伸的泛黄的天空。
最后听到的是在头顶炸响的隆隆雷声。
连绵不绝的、饱含愤怒的雷声。
暴雨倾盆而下。
“殿下,殿下?”耳边传来的众人的声音让加尔尼特的回忆戛然而止。
“怎么了?”他若无其事地扫视着身边好几位一脸担忧的贵族。
“殿下,您的脸色不太好呀。我们跟您说话您也像是没听见一样,您身体无恙吧?”
“多谢关心,”加尔尼特爽朗一笑,随手从酒柜中拿过一杯红葡萄酒,“要怪只怪诺索尔卿的酒太好,酒味尚未多尝,酒香已让人先有醉意啊。”
“那是自然,此等陈年佳酿醉人心肺啊,”一位年纪轻轻的伯爵将手中的半杯酒一口饮尽,然后又重新斟上一杯。
另一位看起来年老德韶的男爵则举杯与众人相碰。
“为了殿下的安康,干杯。”
“不不不,”加尔尼特微笑,“为了所有的奋斗者,所有的、强者,干杯。如你们,如我。”
鲜艳的酒色衬着少年象牙白的脸颊,越发动人心魄。
在加尔尼特与众贵族把酒言欢的时候,比阿特丽丝却是一个人站在被夜色淹没的阳台上。
我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我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
她把脸深深地埋进手掌。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其实,那时的你一直深深铭刻在我的记忆深处。你说你被我救赎,你说我是你的引路人。殊不知雨中的少年所爆发出的呼喊,那瘦弱胸腔中所涌动的巨大痛苦与哀愁亦使我的心灵震颤不已。
你让我第一次明白为了生存的挣扎有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