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南橙枝在赵斯儿的搀扶下缓缓站起来,突然一股热流往下涌,湿润的校裤布料紧贴着肌肤,她脸一热,立马坐了回去。
“怎么了?”赵斯儿倾身,嘴唇凑到她耳边,关心地问。
南橙枝不自在地僵坐着,将语调降到最低,眉头紧皱:“我裤子上沾到了,你先回去吧,我等人都走了,我再回去”
以前,每次例假来的第一天,量都不算多,也不知道今晚是怎么回事。
此时,李楠嚼着口香糖走过来,楼住赵斯儿的肩膀,扬了扬下巴:“回去了”话落,见两人的表情不太对劲,小心翼翼地问:“你们怎么了?”
赵斯儿偏过头,在她耳边小声说:“橙枝来那个,沾到裤子了”
“那怎么办?”
南橙枝羞愧地抬眸,轻声说:“你们先走吧,我等没什么人了再回去,大晚上的,别人应该看不到”
早知道就该把外套放在教室里。
等两人离开后,南橙枝捂着有些胀痛的肚子,软趴趴地将脸贴在冰凉的桌面上,咬了咬唇上的软肉,心里暗想着班里留下来学习的学霸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窗外漆黑渐浓的夜色,教室里日光灯下的奋笔疾书,每一个人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咬牙坚持着,
百无聊赖之际,南橙枝拿出一只铅笔,弯着腰,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在纸上心不在焉地写写画画。
“手机在哪?路之以那小子,不知道自己唱歌多难听吗?你快让他闭嘴,听得我头疼”
傅则北一边通着电话,一边走进教室,眸光在瞥见南橙枝的时候,斜长的黑眸略显诧异,他收起目光,走到南泽楷的位置上,弯腰,在抽屉里翻了一会后,拿出一台手机,对着电话那头说了一声后,挂断电话。
南橙枝思绪早已飘得远远的,连傅则北什么时候坐到她身旁都没有察觉到。
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眉头微微蹙起。
似乎不舒服。
傅则北伸手覆在她皎白饱满的额头上,突如其来的温热,让南橙枝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只是很快便平复了下来。
“怎么还不回去?你可不像这么勤奋的学生”确认了她体温正常后,傅则北松了一口气,懒懒地靠在桌子边缘,偏着头,眼尾低垂,好看的内双往外稍稍扩张,额前细碎的发梢垂下,搭在硬朗邪魅的眉宇间,衬衫领子敞开,露出一截弧度线条精致好看的锁骨,看上去多了几分玩世不恭的痞帅和邪气。
虽然吊儿郎当的,但他与生俱来的矜贵高冷的气质和完美的皮相,不得不让人叹服与仰慕。
正当她呆愣之时,头顶传来一声冷嗤,南橙枝眉头微蹙着抬眸,只听见他语气欠欠地说:“软软,其实哥哥很矜持的。你若是再这样明目张胆地占哥哥便宜,哥哥该脸红了”
闻言,南橙枝气得咬了咬唇,立即收回视线。
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要脸的?
等等。
傅则北刚叫她什么?
软软?
…
在她八岁以前,她的名字叫阮橙。
被季萍收养以后,她便随着南家的姓氏,后来才有了南橙枝这个名字。
只有傅则北一直记着她的原名。
一旦惹他生气,他就会直呼她全名“阮橙”,而当他心情好,或者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会很温柔地称她“软软”。
是上了高一后,有一天,傅则北突然问她,是喜欢自己原来的名字,还是现在的名字。
其实她两个都不喜欢,因为每个名字背后的人生都不曾给过她快乐。
但是,在他强势逼问的目光下,她不敢不回答,所以便告诉他,她喜欢现在的名字,随意搪塞了过去。
正是从那天起,“阮橙”这个名字从她生命中完全消逝。
如今,再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小名“软软”时,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没想到傅则北竟然还记得。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有关她的大事小事,好像傅则北从不在这所谓的“所有人”之列。
傅则北这个人吧,挺好的,坏就坏在长了张很欠的嘴。
突然,下腹又一阵坠痛,南橙枝努力掩饰自己的疼痛,可却还是一眼便被傅则北看穿。
“哪里不舒服?”
他问的是哪里不舒服,而不是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其实,她怕傅则北的一个更大原因,是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所有的伪装似乎都只是她的自欺欺人,他总能轻而易举地将她看透看穿。
可怕。
南橙枝耷拉着脑袋,摇摇头,她实在没有办法将这难以启齿的情况说出口,更何况对方还是傅则北。
担心他不相信,南橙枝从桌角叠起的书堆里,拿出一本英语书,小声地背单词。
可是,背了好一会,身旁的人并没有要离开的趋势。
见状,南橙枝抬高书本,不知所措地咬唇,阖上黯淡而疲惫的眸子。
傅则北敲着霸道的二郎腿,手肘慵懒地搭在椅背上,骨节分明的食指指似有似无地敲着空气,耐心地等待,深邃的鹰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啪嗒”一声,灯光瞬间暗淡下来,只留下两人头顶上的一盏白灯,静谧的教室只剩下她与傅则北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