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后,南橙枝发现自己的床位上堆着许多乱七八糟的杂物,下意识地瞥了眼上铺,程慕雅正悠然地躺在床上玩手机,深吸了一口气,敛眸,脸色平静地回到自己床上,将上面的衣架和洗发水等日常用品收拾干净,摆放在理应的位置上。
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完成。
全程没有任何一句怨言,仿佛早已习惯了般。
而对于南橙枝的沉默,程慕雅从床上坐起,拿起床头的一本字典,扬手,使劲往下一砸,坚硬的书角不偏不倚地砸在她皎白的额头上,她紧闭着双眼,沉闷了一声,樱唇紧抿,仰头,寡淡冷清的双眸染上一层冰冷的淡漠。
半晌,松开紧攥的双手,回到床上。
事不关已的沉默,仿佛刚才被砸的,不是自己。
“南橙枝,你有什么可得意的?你不过是南家的一只寄生虫而已,姑妈好心收养你,可你呢?竟然敢勾引则北哥哥?你怎么这么恬不知耻?”程慕雅对她没有脾气的性子恨之入骨,每一次总是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愤怒不甘的永远是自己,而她却始终无动于衷。
尤其是南橙枝那双倔强的,淡漠得丝毫激不起任何一丝涟漪的眼睛,永远一副高傲的样子,让她恨透了。
寄生虫。
勾引。
恬不知耻。
南橙枝蜷缩在床头,双手轻轻抚摸着仍旧发痛的额头,双眸晕染着一层氤氲。
为什么想要安然地活着,会那么难呢?
在孤儿院的时候,是这样。
如今,还是这样。
所有的美好都与她背道而驰。
她以为只要自己听话,就能避免所有的恶意。
可是,那双缠绕在自己身上拉扯的双手,那个面目狰狞的可怕笑容,那用力挥打在自己身上的鞭子,这些年来,总是在她脑海中萦绕,挥之不去。
或许,在季萍到孤儿院挑选小孩的那一天,她不该表现得乖巧,不该将自己的渴望流露出来,不该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人生。
她的生命,应该结束在那个夏天的。
“啪嗒”一声,一滴灼热的眼泪砸在手臂上。
南橙枝仰头,使劲地将眼睛睁到最大,眼泪重新退了回去。
“橙枝,我们偷偷摘了些芒果回来,你要不要吃?”赵斯儿拎着一袋青黄的芒果,蹦蹦跳跳地走到南橙枝的床边,打开袋子,带着分享胜利果实的喜悦。
学校的校道旁种了很多芒果树,虽然规定学生不允许采摘,但还是有很多学生按捺不住这种偷偷违规的刺激感,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三两学生打着配合,偷摘香甜好吃的芒果。
但是南橙枝从未做过这种事情。
因为,她对芒果过敏。
她摇摇头,将头发往额头上捋了捋,挡住淤青的伤口,随后抿唇浅笑,拒绝了赵斯儿的好意。
“你们能不能出去吃?味道这么大,让人怎么休息?”程慕雅眉头微蹙地从上铺探出头,嫌弃地瞥了赵斯儿手上的芒果一眼,脸色难看到极点。
闻言,赵斯儿毫不客气地对着她翻了个白眼,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的笑意,没好气地吐出两个字。
矫情。
瞬间,从小被娇生惯养的温室花朵怒了。
程慕雅用力地蹬了床板几脚,南橙枝坐在她下铺,整个床不受控制地震了震。
脾气还真不小。
南橙枝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跟程慕雅同一个宿舍,往后日子还真别想好过。
开学第一天,下午的课程都成了自习课,用来修改高一期末考试的试卷。
突然,口袋里手机震动,南橙枝抬眸四处张望,确定没有班主任的身影,垂头,偷偷将手机拿到抽屉前。
当看到备注的时候,霎时,感受到后背如灼烧般火热。
“六点,附中篮球赛,过来送水”
又开始压榨她劳动力。
南橙枝眉头微蹙,眼尾低垂,看着言简意赅的信息,心里翻腾着一股复杂的思绪。
附中没有管得严,所以篮球赛基本都是在那边举行。
对于有轻微社交恐惧症和恐男症的她而言,每一次被傅则北揪着去看篮球赛,都是一种煎熬。
再者,喜欢他的女生那么多,他这不是有意要给她招恨惹麻烦嘛。
思忖了片刻,南橙枝在脑海里想好措辞,葱白的玉手在键盘上敲打。
“我下午有事,可以不去吗?”
点击,发送。
“不可以”正当她若无其事地将手机放回口袋时,身后传来了傅则北低沉的嗓音,夹杂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强势。
南橙枝僵直了背。
半响,路之以懵懵然的声音随之传入耳蜗:“北哥,什么不可以?”
傅则北一边嘴角勾起一道似有似无的弧度,灼热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面前那如凝脂般白嫩细腻的脖颈,骨节分明的食指若有若无地敲着桌面。
又邪有痞,还带着几分慵懒。
南橙枝正修改答案,突然身边的赵斯儿惊呼,侧着脸,指了指她的额头,认真地问:“橙枝,你额头怎么了?”
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被耳尖的傅则北听了进去。
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