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阮棠梨觉得自己要完蛋了。
昨天的梦浮上心头,那些刑罚仿佛立刻要降临在她身上,阮棠梨甚至已经想出了自己的一百种死法……
“梨子,梨子!你好了吗?再晚可就又要被张嬷嬷罚啦!”
清亮的女声打断了阮棠梨的思绪,她连忙打开锁,又开了门,正巧见到一个穿着粗布衣物的姑娘小跑过来。
眯了眯眼,阮棠梨认出了她是原主在瑞王府唯一关系不错的丫鬟,名叫小桃花。
“我正巧好呢,你等我一会儿,我锁个门。”阮棠梨冲着小桃花一笑,转身便要锁门。
锁刚搭上门环,身后就响起一道阴阳怪气的笑,“哎哟,这大白天的还锁门呐,这里便是有什么金银珠宝见不得人。”
阮棠梨回头看了一眼。
说话的也是个粗使丫鬟,叫采莲,她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搭上了管事的儿子,在她们这群丫鬟里向来自视甚高,谁也不放在眼里。
阮棠梨冷笑一声,把门锁紧了,刚要说话,却又听那绿荷说:“我听闻这梨子夜间睡觉也要锁门,生怕有人闯进去,平白玷污了她。”
听了此言,采莲哈哈大笑了两声,轻蔑地看着阮棠梨:“就她这副模样,白送人家都是不要的,若是真有人不长眼闯进去,恐怕瞧见了她都要连滚带爬地跑出去!”
这番话说得实在是刺耳难听,就连一边的小桃花都气得要回嘴,阮棠梨却连忙拉住了她。
她眼神凉凉的盯着采莲瞧了半天,忽地对她一笑,“面色发黄、肤色暗淡、眼底有乌青,也不知昨日采莲姐上哪儿去了,快不快活呀?”
采莲那点破事早就传开了,现下阮棠梨直接指出来,小桃花竟是红着脸笑出了声。
平日里采莲仗着有管家儿子撑腰,嚣张跋扈惯了,现下被一个平日里软弱又任人欺负的小丫鬟呛声嘲讽,采莲脸上自然挂不住,她甩开绿荷的手,大步走向阮棠梨,扬手便要甩她一耳光。
没想到阮棠梨反应极快,笑眯眯地抓住她的手:“哎呀,我是不是戳到姐姐痛处,姐姐恼羞成怒了呢?那真是对不起了,啊”
这句对不起不仅半点诚意也没有,甚至还得意洋洋的。
采莲气极,想甩开阮棠梨的手,却不想她的力气极大,她用力甩竟是纹丝不动。
“你给我等着!等我告诉了阿明,有你好看!”采莲一双眼中迸出怒火,咬牙切齿地瞪着阮棠梨。
她用尽全力想挣脱她的禁锢,却不想阮棠梨突然松了手,惯性使然,采莲转瞬就跌倒在地,精心打理的头发也散乱了。
“哎呀,姐姐怎么这么不小心呀?”阮棠梨捂着嘴惊呼道。
片刻后,她又走过去蹲下,将她头上一个翠玉簪子拔下,放在手里漫不经心地瞧了片刻,随手扔在地上,“如今的簪子,假的制作得也像真的,偏偏还有人信,这般招摇地戴出来,也不怕被人笑话。”
看到采莲眼中的惊疑和难堪,阮棠梨就知道她这胡说八道的一番话起作用了。
她心里窃喜,面上却装得极为不屑,拉着小桃花就离开了,而一旁的绿荷也见风使舵,期期艾艾地说:“采莲姐,张嬷嬷规定的集合时间快到了,我……我先走了!”
说完,不等采莲叫喊,绿荷已经一溜烟跑没影了。
原主在瑞王府里的身份是负责扫地休整花圃的粗使丫鬟,工作地点是书房后面的花园,所以原主才能凭着千里耳能听到沈惊寒在书房的谈话,将有用消息传递给池怀述。
管理她们这些粗使丫鬟的人是张嬷嬷,每日清晨,张嬷嬷都会要她们在指定地点集合,将一天的任务分配下来。
阮棠梨和小桃花到达集合点时,还有一小半丫鬟没到,所以两人也只是挨了张嬷嬷的一记眼刀。
其他丫鬟们都在规定时间内赶到了集合点,唯有采莲迟迟不见人影。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张嬷嬷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众人等了近一盏茶的功夫,采莲才扭着屁股姗姗来迟。
阮棠梨抬眼一看。
嚯,簪子换了,连衣服都换了一身。
迟到的采莲并无半分悔过,而张嬷嬷也只是不痛不痒地说了她两句就开始分配任务。
晨会开完,阮棠梨发现她的活竟然是最多的,而犯了错的采莲今天的工作竟然只是给花浇水。
因为受到了优待,采莲又神气活现起来,怪声怪气地呛了阮棠梨几句,就提着水壶乐颠颠地去浇水了。
阮棠梨打扫的区域还是书房后的花园。
虽说位置是在书房后边,但实际隔了一方六七丈长的碧潭以及十尺宽的长廊,以正常人的耳力,是断不可能听到书房内的谈话的。
但是阮棠梨可以!
到了花园后,她没有着急打扫,而是找了一个略微隐蔽的角落,将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上。
周遭所有细微的风吹草动都涌入阮棠梨的耳中,她在这些繁杂的声音中仔细辨认,终于找到了她熟悉的声音。
“王爷,卧底小厮的身份已经查明。”是祁才的声音。
“讲。”听声音,沈惊寒似是翻了一页书。
“他是太子安插在府里的,已经有五年了,因为极少传递消息,平日里也甚少在王爷身边伺候,所以一直未能发现。”祁才的声线有些紧张。
只听沈惊寒冷哼一声,意味不明道:“这般隐蔽,竟然被一个小丫鬟碰巧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