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呵呵。”管事的干笑了一声,很是自然地转了话头:“小的姓崔,是这儿的管事。这几位都是庄上的大户,平日里有事儿,便是我们一同决断。”
崔管事一一介绍,众人也都上前见过礼。
钟安毓极有耐心,每每都在点头微笑,客气道:“诸位都是钟家的有功之人,不必拘礼。那么账册呢?”
崔管事看她望过来,眼角抽了抽,堆了满脸的笑道:“有的,有的。来人!给大小姐拿上来。”
钟安毓一抬眸就看见外面两个黝黑的庄户抬了一口箱子。
站在她身旁的椿梁都皱起了眉毛,春杏更是惊叹出了声:“怎的这么多?”
钟安毓不动声色地瞧着,那崔管事摸了摸两撇小胡子,眼里闪过一丝得意,躬身道:“启禀大小姐,这个便是这三年来庄子上的账册了,因着周遭城镇颇多,又离盛京最远,各种杂项繁多,所以……呵呵,还请大小姐不辞辛劳,好生盘算一番才是。”
他抬头去看上头钟大小姐的表情,却疑惑地发现她只是一如先前一般微微笑着,半点旁的情绪也无,根本就看不透。
崔管事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了,心中没来由地有些古怪的忐忑。
钟安毓等了好一会儿,久到所有人都被沉默折腾出些烦躁来,她这才轻笑了一声:“替祖母过来盘账,哪里说得上辛劳?崔管事言重了。”
没等崔管事说些漂亮场面儿话,椿梁已经打开箱子取了一本放到了钟安毓的手里。
她随手翻了翻,开口道:“果真是繁杂呢。”话罢随手把册子丢到了几子上。
“是的,小人也这么以为。”崔管事谄笑道:“若是大小姐觉着盘账不太顺遂,也可以让小的和这几位庄户作陪讲解,毕竟这些年都是小的们在打理,必定比初来乍到的大小姐明白几分。”
钟安毓睨了他一眼,心说这姓崔的还真是自负,也难怪,这么多年,庄子来钱比起铺子,周期长得多。想要管理,路程也远得多。
莫说玉夫人,便是其他后宅里的京城贵胄们,也大都是不愿意年年岁岁去过问的,偷偷卷弄油水的,这庄子不是唯一的一个,更不是最多的一个。
“放肆,大小姐自有决断,由得你来说嘴么?!”椿梁皱眉呵斥:“玉夫人就是这么教导你们礼仪规矩的?”
她能开这个口,钟安毓倒是有些意外。
不过此时此景,由椿梁来做这个打破和气的恶人倒是最妙。
“是,是小的僭越了,还请大小姐责罚。”崔管事赶紧表面慌张地请罪。
椿梁上前正想再斥,钟安毓已经抬手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子,话却是对那崔管事说的:“无妨的,崔管事快些起来。”
椿梁不解地看向钟安毓,后者冲她使了个安抚的眼色,她这才疑惑地回到了一旁。
钟安毓用再和气不过的语调笑着道:“我这次来呢,不过是老夫人体恤,过来分发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