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尖叫。她楞了一秒,往那方向跑去。宫中常有肮脏龌龊的事发生,她原该远远避开的,可心里就是有种莫名的直觉,牵引着她。
“不要!不要打我!疼!”是越子钦的声音,钟安毓心下一凝,立时就提起裙摆加快了脚步。
只见三个孩童,一个兜满了石子,边扔边洋洋得意的笑另一个弯腰抠泥巴,扔向越子钦还有个手执长树枝,劈头盖脸的打向越子钦。越子钦堂堂一个大高个儿蹲坐在地上缩成一团,费力的藏好自己的脸,口中不时呜咽。
心头火起,钟安毓一把拎起最近的小孩,将他甩进自己抠的泥巴堆里。小孩嗷了一嗓子开始嚎啕大哭,另外两个孩童一齐转头。
小石子飞来,钟安毓踏地凌空而起,轻而易举的躲开小石子,落在他身后。孩童尚来不及转身,就被一脚踹倒。
那手执长树枝的孩童咽了咽口水,转头就跑。钟安毓手里攥着石子直到将几个熊孩子砸得没了踪影。
越子钦仍然缩成一团,听到响声也不敢动。华贵的衣衫沾染了泥巴草屑,还破了好几个洞。有些可笑,钟安毓鼻子有些发酸。
她伸出手搭在他的肩头。越子钦颤抖的更厉害,她用最温柔的声音哄他:“是我,你不要怕。”
越子钦认出了这声音,僵直的身体缓缓放松,抬起头。明明脸脏的像个花猫,眼角还有泪痕,可看到她的第一眼,眼里就盛满了光:“是你。”
“嗯,是我。”钟安毓掏出帕子给他擦脸,扶着他站起身,“明逸呢?”
“明逸被母妃叫走了。”
“他们……经常欺负你吗?”
越子钦低着头认真思索,掰着手指,过了半晌才答非所问:“不是很疼……就一点点。”
钟安毓咬唇,越子钦却伸手小心翼翼的抹她眼角的泪水:“我不疼,不要哭。”他满眼认真,神色温柔,一如前世。
钟鼎声响起,宴会方始。丝竹乐音婉转动人,舞女妙曼水袖轻飘。钟安敏强忍着痒意维持端庄,心里恨毒了钟安毓。这个贱人,居然使这样的阴招!
玉夫人坐在下首,遥遥望向女儿,见她身旁无人,心知计谋已成。她恨何氏那个丧门星!分明已经死了,夫君却十年如一日地思念着她,而自己,哪怕到了今日,也只配坐在这样的角落里!
玉夫人捏着杯子的手指指节泛白。
“玉夫人,您怎么了?”一旁相熟的贵妇笑着询问。
玉夫人露出个得体的笑来,抬手摁了摁鬓角:“没事,只是想起了云绣阁的新样式。”
妇人便笑了:“那几件衣裳的确好看,我昨日便派人去定下了。呀!您今日配的簪子可真美,难得见到这么润的红玉。”
玉夫人点头一笑,想着何氏尸骨已寒,自己能独占她的嫁妆也算是个报复,怒火便消退了几分。再说,何氏嫡亲的女儿待会就会当着满堂宾客的面儿身败名裂,玉夫人神色里不禁染上了一缕恶意的凉薄,嘴角勾笑,捏着白玉杯的十指上,丹寇艳红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