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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井宾没有阻止公子给他剥栗子,反而很认真看着。
公子有些喝高了,手不是很稳,可能眼前看到的栗子都是重影的。越是看不清,脑袋就凑得越近,那模样特别有趣。
这样的公子,倒有点像是他少年时候了。
井宾当然也没忘记他此次来的目的。
将各地搜罗到的最新情报放在杜晚枫案头上,这些情报都用机关匣子装着。需要遵循一定的规律才能解开,否则就会触动里面的机关。
不小心触到了机关倒不会伤人,而是会启动情报自毁装置。
这也是寒食一套独特的保护机密信息的法子。
“公子,这些消息你打算都送给魏大人吗?”
“不一定。”杜晚枫一边剥栗子一边说,“我虽然说过要全力襄助魏阶,但对他也不能完全不做防范。”
他没有害魏阶之心,却也不能全然信任他。
“还是那句话,聪明人可以沿着一点点蛛丝马迹,就能不断摸清对方的底细。我们给对方源源不断提供各地信息,与此同时也暴露了我们自身的实力。”
“那过去”
“完全隐藏是不可能的,云遮雾绕、让对方知道一些却摸不清更多,每次以为能靠近真相到头来却发现离真相更远了,方为最佳。所以这消息给多少、给哪部分,又用怎样的方式给他,都是很有技巧的。”
井宾笑笑,“这些我们怕是永远也学不会,幸而有公子您。”
“先生过谦了。”
“不过我倒是挺意外,魏阶这次整顿吏治的决心居然会这般坚决。他虽然不似张慎来那般圆融保守,却也是顾虑颇多。我们的人一路在暗中保护他,也不清楚是什么让他下了这样的决心。”
这个疑惑放在井宾心里有些时间了,怎么想都想不通。
实在忍不住,便想让公子来为之解惑。
杜晚枫沉默半晌,剥栗子的动作还在继续,人却像是睡着了一般,对井宾的话没做任何反应。
就在井宾以为他不会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时,他听到杜晚枫长叹了口气。
“那是因为这个王朝最有见地的一群人,已经开始意识到这个国家已经处于生死存亡的边缘了。再不自救,只有死路一条。”
“!!!”井宾骇然。
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问:“生死存亡?”
就算他知道大闽如今面临的问题很严峻,但用上这四个字,还是让他吓了一跳。
“先生,你可能在想,这一次咱们面临的又不是北境之战那般艰难的境况,何以我会用上生死存亡四字,是吗?”
“让公子见笑了。”井宾不好意思地表示。
但他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
而且他敢说绝大部分人都是他这样的想法。
“北境之战,危险来自于外部,有多严峻大家都看得见。眼下咱们遭遇的许多都是看不见的危险,不对,不是看不见。而是看见了,总是有人装作看不见。懒得管,不敢管,以致矛盾越来越深。这样的危险才是最为可怕的,许多王朝灭亡归其原因不是来自强劲外敌,而是自其内部击溃。”
井宾素来是一点就透。
“魏大人正因为也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极力劝谏圣人要整顿吏治、改革赋税?”
“魏阶本来也不想这样,整顿吏治,这块骨头比起抑制土地兼并还要更加难啃。像他这样的聪明人,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本来是不会自找麻烦的。”
老实说,魏阶这一举动,让杜晚枫都对他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