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绿色的尽头，萧逸站在那里等着姗姗来迟的伊人。伸出手，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伊人有点郁闷地摸摸自己的头，笑起来。“魔尊，干嘛那么小气，估度而已，本座也不是没有来过。本座想在这里观战，或许还可以帮您的忙……”

“少废话，把翎颜交给本尊。”萧逸一双犀利的眼眸死死地盯着伊人的眼睛，伊人后退一步，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

伊人双手合十默念咒语，手势又不停地变幻。终于将那朵牡丹花捧在手中……“我们花妖都是以花为本吸收天地精华成长而来的精灵，花是本体。翎颜花神身子受损，牡丹本身可以帮她保留仙力，一会更好帮你……”

伊人正说话间，那朵牡丹已经被萧逸夺过，强行幻化出翎颜的人身。伊人生气地皱起眉头，一只手抓住萧逸的袖子。“喂，本座刚才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进去？”

“你知不知道估度到底是什么地方，忆昔河又是一条怎样的河？不知道就给本尊闭嘴，否则散了你几千年的道行，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萧逸回手，剑已经出鞘架在伊人的脖子上。

翎颜睁开眼，伸手挡下萧逸的剑。“魔尊，伊人小孩子家不懂事，以后还要承蒙您的照看，算了吧。现在的要紧事……”

“伊人，看在你帮过本尊的面子上，本尊暂且饶你不死。”萧逸将剑插回去，生气地拂袖转身，大步向前走去。伊人抬脚打算跟上去，却被翎颜拦住。翎颜看着伊人，摇摇头。“估度作为九届唯一的纽带，有它自己的规则。只为有缘人而在，否则，你进来，也找不见你要走的路，还会迷失你来时的路。伊人，这世间有太多的事不能强求。”

翎颜转身追随萧逸的脚步而去，鲜艳的裙摆被叶子挂破了，在地上留下残存的布条。伊人垂下眼睑，双手不停地揉着自己的裙子。“《九届志》有云：估度乃九届之交，人鬼蛇神混杂。彼岸花海为路，指生者生去，往者往去。人界，神界，佛界，仙界为此岸。魔界，妖界，冥界，畜界为彼岸。第九界梦界为中，存于忆昔河中，此估度之位。忆昔之物，非水非星，乃至情之泪。此岸彼岸之生灵，入估度，必经忆昔。河上有渡者，是魔是仙，因心术有别而不同，此估度之则。也没多玄乎么，一个个仗着自己年纪大就咋呼本座，姑奶奶我什么也不怕，哼。”伊人嘟喃到这里，双手提起裙角向着翎颜他们前去的方向跟去。

千殇抱着我坐在忆昔河畔，眼睛看着远方。“丫头，你说这次会有船来么？”

“不会……”我靠在千殇的怀里，寻找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躺好，抬头看着他的脸。“千殇哥哥，你还记得你我第一次来估度么？”

“记得，那时候，你才到我腰间吧。那时的你，最喜欢穿宫女的衣服，偷偷溜出来玩，我怕你出事，每次都跟在你身后。那次，你跑到了忆昔河畔，一个魔族的老婆婆拉着你的手说带你去玩，你就真的跟人家上船。真是个傻孩子……”千殇伸手摸摸我的头，宠溺地亲一下我的额头，然后想起什么一样笑起来。“结果到了河中央，你说没有告诉母后必须回宫一趟，就和那老婆婆起了争执。幸亏我变成一根钗子在你头上隐着，不然你肯定打不过人家。”

我笑着，感觉生命的力量在一丝一丝地从自己的身体里面流走。“结果……那次回去……回去以后，母后罚我们跪了七天。”

“可是那七天只有我在跪，而你……早就溜出去玩耍。”千殇抬起右手，那上面的血迹依稀可见，他将手凑近我的唇边，我摇摇头。“忆昔河畔的大火以后，我必须依靠饮血才能维持幻灵之身，我厌倦了。千殇哥哥，你说萧逸会来么？”

千殇低下头，像是在下什么决心一样。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就听见远处传来的声响。“杜兰汐梦，你在哪？你出来。如果你消失在估度，本尊就废了估度。”

“他来了。”千殇将我扶起来，站在忆昔河畔，看见一片赤红的花海中间，一身黑衣的萧逸癫狂了一样四处奔走。他的长发沾了花瓣，给人一种妖冶的美感。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萧逸时候的样子，他一身黑色的锦袍，站在忆昔河畔看着什么。我上前几步，站在他的身后，踮起脚尖顺着他的目光去看，看见没有边际的赤红花海，就像现在一样。然后几乎是在一瞬间，花海的花朵全部凋零，变成翠绿的叶子。我仓皇地转身，看见自己身后的花海，甚至连凋零的花瓣都没有了。

“漂亮么？”这是萧逸对我说的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