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学校混,不可能不低头。
周一绕过学生的队伍,从后方绕到了侧门后方去,从这边一直往后走,过了砖红色墙壁的部分,会有一道明显的交缝线,那就是周一决定作为突破口的地方。淮中占地不大,但与众多中级学校相比,绝对算非常大的一类。
这学校是私立,软硬设施都好,年年升学率也高,被家长奉为为本市三大名校之一,所以尽管学费高昂,也有许多家长或是找关系,或是买学区房,拼着劲儿的想把小孩儿送进来。
淮中采用的是新中式的建筑风格,不管是礼堂还是教学楼图书馆,都保持了及其一致的古典色彩。就连校外的围墙,也继承了这一份中式的内敛,以砖红色覆盖。
走到小喷泉,再往南墙壁颜色便更深了些,这里面便是淮中南边的小操场了。砖红与朱红色墙壁的交接处,连接着两端高低不平的围墙,一半属于教学区,一半属于操场,有了可供攀爬的落差处。
周一看向身后,有一颗梧桐树,路边强行移植用作绿化的那种。树有分叉,一枝粗大的分支快要延伸到学校里面去。
周一又回头看了。静悄悄的,只有几辆车,没人。
什么是天时、地利、人和,周一心想,这就是天时地利了。
接下来待他翻过去,落了地,以后再也没人敢强逼着他剪头发,穿这丑到要死的校服,就是“人和”。
周一收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开始第一步,爬树。
树的主躯干离墙不远,周一决定撑在树和墙壁之间借力爬上去。他一只腿撑在树干上,后腿借墙壁的反作用力猛地一蹬,手就抱住了一枝分岔。
接着,他晃着下半身,像荡秋千玩儿似的,把自己“荡”了上去。如果有人在场,或许要惊:“轻功”。
这些对他来说都是小意思,周一嘛,天天在外面乱打,不是打球就是打架,性子虽然不可多说了一些,身体却是真的好。
他顺着这根树枝往靠墙的方向走,就蹲着,往过缓缓的挪脚,双手撑在身后。等终于碰到了墙,就翻身,扶着墙把腰卡在墙上,腿先递下去——是要脚先着地的,不然得摔。
这墙大概有两米七,他得缓一会儿。周一一半身子挂在校外,眼前是那颗梧桐和空荡无人的街道,一半身在挂在学校里面,腿一打空就情不自禁的晃啊晃……
他对树说:“拜拜!”然后撑起上半身,跳了下去。
小操场突然传出一声惊叫。
底下有人。
好像……踩到人了。
你妈的,为什么。
…
开学日,学生都在搬东西换宿舍,家长不被允许入校,因此教学区生活区都人来人往万分嘈杂,西边的大操场或许会有收拾完已经安定下来的几个男生打篮球,小操场却空空无一人。
如果不算这两个面面相觑的少年的话。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面对面。
衬得周一仿佛在计划一场校园暴力。
周一还是那一身常服,他恨不得把帽檐压得更低一些。没有人会认识他,他也没干过爬树翻墙这种弱智事情,然后快点逃离他的犯案现场。
周一在心里把赵律鞭策了一万遍。
明明说这里没有人的。
鬼知道怎么会有傻逼来这种地方睡觉。
现在好了,被我踩到了,还是飞跃的一脚。
我也不想的。
是了,周一想明白了,他只是翻个墙而已,这怎么能怪的了他呢。
他决定好了,就以一声冷哼作为结尾吧,然后就离开这里。
“同学?”杨意靠着墙坐着,抱着撑起的右腿,突然忍痛开口了:“有仇?”。
周一思想工作做的很足,已经完美的把自己从这场事故里剔除了出去,因此非常嚣张。
他终于抬起头,透过自己厚厚的眼镜片,不耐烦的看了对面的少年一眼:“瞎?”
硌到我脚了,混蛋。
杨意确定自己清晰地从那双眼睛里面,看到了无奈、厌烦、愤怒以及……嫌弃?
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