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的喘息声持续不断，三人相对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季岱珺：“……小伙子们很会玩啊，这口温泉风水不错的。”

竺小柳：“……”

实际上两个人还没有在一起过。

沈泾宇只是略略皱了皱眉：“赶紧找出口吧。”

季岱珺：“不用找出口，只要回忆的主人心无怀恋就能从这个场景中出去了。你们倒是真的很幸福的样子啊。”

沈泾宇闭上了眼睛。四周的石壁在慢慢变淡。

竺小柳透过水雾和石壁看到那一侧的温泉里交缠的两个人影。

其中一个将另一个压在温泉的岸边，背对着众人的那个长着一个长长的鱼尾，鱼尾牢牢地缠住下边那个人的一条修长的腿，而下边那个人的另一条腿勾在对方的腰上。

都能想象他们所用过的是什么姿势。

隔着那么远看不真切，却能很明白得看到他们二人在做着什么，或者不用看，光听声音也能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季岱珺用一个手来捂住竺小柳的眼睛：“哎呀，你怎么还在看，你越看消失得越慢。”

竺小柳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还要去找静姝呢，可不能拖后腿。

声响和水汽在同一时间消失，再睁开眼时，凉爽的夜风吹拂在脸颊上。

挡在面前的那一只小手却不见了，身边只站着沈泾宇却不见了季岱珺。

竺小柳：“岱珺跑到哪里去了？”

脚下的草地柔软，沈泾宇过来牵过竺小柳的手：“当心。”

竺小柳真的很喜欢沈泾宇的手掌心，又柔软又有力又干燥又温暖。

但是现在却是滑腻腻而且冰凉的，用指甲抠一抠，还是带着细小鳞片的。

竺小柳：“其实你鱼尾的样子很好看。”

沈泾宇愣了愣，有点不好意思道：“你刚刚看到了？”

竺小柳回避着目光：“没看清楚，但是挺好看的……很性感，你很喜欢那个人吧？”

沈泾宇靠过来贴在竺小柳耳侧：“那个人……就是你啊。”

竺小柳笑道：“我自是知道这里是梦。”

沈泾宇笑得阴森：“却早已经不是你的梦域。”

一阵冷风拂过，吹得人打了个激灵，身边的人消失。

夜空里划过几道星光。

“哇流星啊流星啊”

两个女孩子的声音打破一片寂静。

竺小柳回过头，看到草地上坐着两个年轻的女孩子，全都穿着一身学生的衣服，兴奋地指着天空。

其中一个是傅静姝，而另一个是季岱珺。

两个人看起来都比现在的年岁要小很多，不过就是十三四岁的模样。

傅静姝兴奋道：“岱珺，快许愿快许愿，看到流星许愿很灵的哦。”

季岱珺撇嘴道：“那都是西洋的说法，放咱们风水学里，这是星盘陨落，是不祥之兆。”

“哎呀，不管啦不管啦，岱珺，你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季岱珺挑眉：“你先说咯。”

傅静姝一双大大的眼睛笑得弯弯的，将手拢在嘴边大声喊：“我，傅静姝，要成为这世上最伟大的记者，揭露这个时代所有的黑暗，我要用我的笔，写出底层人民的心声！”

季岱珺：“哟，太伟大了。”

傅静姝笑眯眯地看着季岱珺：“珺珺，你呢？”

季岱珺坐直了身体，张开双手喊道：“我季岱珺，要成为这世上最伟大的司常侍，我要这天下所有的妖魔鬼怪，都在我的庇护下生活安乐！”

两人相视一笑。

“静姝。”

“岱珺。”

“我们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那时候的我们，是多么年轻。”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竺小柳转过身，太奶奶坐在门廊下的太师椅上轻轻摇着蒲扇。屋檐上挂着的风铃在天空里叮铃叮铃唱着歌。

虽然已经九十多岁了，皮肤松弛老化，太奶奶却一直都挽着一个板板正正的发髻，穿着干干净净的衣服，虽然微微佝偻着背，却显得清瘦而精神。

“小柳。”太奶奶唤道。

竺小柳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与太奶奶一起生活在山间庭院里的时候。七岁时太奶奶寿终正寝，竺小柳因为年纪小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就匆匆跟着父母到了城里，之后无数次想到祖坟祭拜都没有如愿。

接近二十年的分离，再相见时熟悉感却一如往昔。

“太奶奶。”

竺小柳控制不住自己地走过去，跪在了太奶奶面前。

一直以来刻意坚强筑起的心墙终于在见到最熟悉的人时全部垮塌，还没有意识到，一行泪水就顺着脸颊滑落。

太奶奶带着淡淡的微笑，一如竺小柳记忆里一般，轻轻摸了摸竺小柳的头顶，笑道：“乖孩子，别哭，变成大花猫会被小黑猫嘲笑哦。”

旁边簸箕里跳出来一只小黑猫，跳到太奶奶身边的茶几上，嘴里放下一只羽毛光亮的已经被拧断脖子的小鸟，冲着竺小柳不友好地喵了一声，摇了摇尾巴。

竺小柳看到膝盖边的草坪上，悄悄开出了一朵小花，而不远处的墙根底下，紫阳花也悄悄绽开了花瓣，芬芳的花香安慰了竺小柳伤感的心绪。

小时候太奶奶养着一只小黑猫，脾气不好，不让摸也不让靠近，一接近就咕噜咕噜地要攻击人，抓老鼠倒是一把好手。

小时候的竺小柳不过是一个爱哭的小孩子，黑猫倒是经常叼着鸟雀老鼠的尸体到竺小柳面前，然后竺小柳就被吓得更加哭闹不止。

不过那些都已经是回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