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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甄、贾两位宝玉被北静王领去前院,三春和林黛玉又逛了逛就随着王府嬷嬷回到后院开席。    席间气氛很融洽,南北两边的菜式都有,甄王妃热情好客地劝大家多用些。  王熙凤发挥自身的优势,比伺候贾母还要尽心,妙语连珠,让人捧腹大笑又无伤大雅的玩笑一个接一个从她嘴里冒出来,将甄王妃逗得欢笑不断。  一旁待立的王府丫头们也都背过身笑,认为这位贾府的琏二太太真是个妙人。    一时席散,王熙凤领着几位姑娘向甄王妃告辞,要打道回府了。  她望着甄王妃:“多谢王妃娘娘的款待,下回有机会来我们府里,也让我再伺候您一回。”  甄王妃拉着她的手:“今日有你在,我饭都多吃了半碗。走吧,送送你们。”  “不敢当,王妃还请留步。”  “那让嬷嬷好生送你们出去,下回闲了再过来玩。”甄王妃交待过自己的心腹嬷嬷,又望着三春,说些下次再来玩之类的客套话,最后拉住林黛玉的手,“想过来玩就给我送贴子,不要想家,贾府呆闷了就过来王府玩。”  林黛玉福了一礼:“多谢王妃。”    临走前,一群丫头捧着东西出来,甄王妃笑对众人道:“这是几匹宫缎。我年纪大了,穿不得这些颜色,还是年轻小姑娘们穿着才好看,拿回去给她们做几件新衣罢。匣子里是些小玩意儿,给你们玩罢。”  于是,三春及林黛玉又各得宫缎三匹,雕花红木匣一个。  众人齐齐道谢,然后才退出,由嬷嬷领着从正院出来,往仪门走去。    贾宝玉早就得了下人的传话,起身同几位王爷告辞,甄宝玉主动说:“姐夫且坐着,我去送送他。”  两人同路往仪门而去。路上,贾宝玉舍不得分别,走着走着就拉住了甄宝玉的手,看着倒像一对好姐妹似的。  甄宝玉心里觉得怪异,一时不好甩开,只能忍住了。    王熙凤在仪门口等着,见他二人来了,忙笑着迎上去:“哎哟,这可比亲姐妹还要亲了。甄少爷,几时来我们府里坐坐?”  甄宝玉趁势从贾宝玉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向王熙凤行礼,笑道:“闲了就去,这几日还有些琐事呢。”  王熙凤:“那我可记得了。到时你若不来,我就让我们家的宝玉去请你。”  贾宝玉在一旁欢喜得快要抓耳挠腮,甄宝玉则盯着林黛玉,关切的话语脱口而出:“林妹妹,你先去着,不要想家。若闷得慌,就派人同我说,我让大姐来请你。”  王熙凤看看甄宝玉,又看看林黛玉,笑嘻嘻道:“光请林姑娘,不请其他三位姑娘?”  甄宝玉知道自己失言,连忙补救:“自然是一起请。”  王熙凤这才放过他,又道扰多谢一番,这才出门上轿回了贾府。    一回到贾府,自然要先去给贾母请安,去的时候,王夫人、邢夫人、薛姨妈和薛宝钗都在那里。  彼此相见过,各人落座。    贾母笑着问她们:“今儿得了王妃什么好东西?”  王熙凤还没来得及回话,贾宝玉已经冲上前,扑进贾母怀里:“老太太,我今儿见到了甄府的宝玉,真真和我一模一样。你快下贴子,派人去请他。”  “哦?当真?”贾母听了这话,大感兴趣。  王熙凤一路走得有些热,端着茶盏一饮而尽,然后才挥着手帕,眉飞色舞地说:“当然是真的。让我们家宝玉另换一身锦袍,再去掉金项圈和脖子上的玉,就是甄少爷了。”  贾母:“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初来京城,论理我们也该请他来见见,问问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只是……这回上京甄府没有女眷同来,倒不好独请他的。”  王熙凤:“这有什么难的?今儿我们都见过了,看着他就像看着宝玉一般,不碍事的。您是长辈,见见世交的晚辈,更是情份。”  贾母想了想:“也罢,过几日就请他,我们也见见这位稀奇的宝玉。”  王熙凤看着腻在贾母怀里的贾宝玉,奉承道:“要说我的心里话,两人虽然长得一样,可还是我们宝玉更胜一筹。古往今来,衔玉而生的能有几人呢?我们宝玉将来必定是有大造化的。”    这番话,让贾母和王夫人心里高兴极了,都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贾母更是摩挲着孙子的头顶:“你们都说我娇惯他,岂不知是他聪明伶俐,得我心的缘故。我们宝玉不仅长得好,见人时礼数也周全,我不疼他疼谁!”  贾宝玉抬起头,抿着嘴笑。  贾母看着他:“都是你老子,整日还嚷着要打你。依我看,他远不如你,只知道和清客相公们混一起,正事没做几件。哪里像宝玉,日日来孝顺我。”    这话别人都不好接,王熙凤眼珠一转,又对贾母道:“老太太,今儿我们家的姑娘可得了好些好东西呢!”  贾母连忙问:“是吗?都得了什么?”  探春急忙站起身,将自己得的宫缎和匣子都捧给贾母看:“老太太,您瞧,这宫缎是王妃给的。匣子里还有一副金项圈和珠花。”说完,不好意思地笑笑,“缎子就留着给老太太做衣裳罢,我那里新衣服还多呢。”又晃了晃手上的绿玉镯子,“这也是王妃娘娘赏的。”  贾母一一翻看过,笑着说:“王妃给的,你们自己收好。我一个老太婆,哪里用得着这些鲜亮的缎子?”  探春表过心意,这才回去坐下。她的丫头侍书抱着缎子和匣子立在一旁。    贾母又看向林黛玉,见她手边也放着宫缎和红木匣子,料想必定和探春一模一样的,又见她神色有些恹恹,猜是累着了,赶紧道:“你们才回来,快回去洗漱歇息一番,晚上再过来罢。”  王熙凤早累了,陪着甄王妃说话那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仅口干舌燥还有些神思枯竭,听了贾母的话,她也没推辞,只道:“那我先回去换了衣裳,再来伺候老太太。”    一时,出门做客的人先散了,过后王夫人和薛姨妈也告辞出来,薛宝钗则独自闷闷不乐地回了梨香院。    薛姨妈跟王夫人回到东廊的三间小正房,各自坐下,丫头上了茶就退下。  薛姨妈见跟前没人,这才同王夫人抱怨起来:“姐姐,今儿去王府做客,人人都有份,怎么独独不带我家宝钗?”    薛宝钗已然15了,若不是中间选秀耽搁住,早就该仪亲定亲的。这么大的姑娘,连个说亲都没有,是很罕见的事。  去王府做客固然是体面的事情,更能结交王妃。若能得了王妃的青眼,亲自指一门婚事,更是有添光加彩的事情。    王夫人叹口气:“你以为我不想?你也看见了,这回王府给的请贴只写三春和林姑娘,老太太又点名派凤丫头同去。我哪里好插话的?若是我去,必定会带上宝钗。”  薛姨妈一向知道,姐姐嫁的是二老爷,贾府的爵位虽然落在大老爷贾赦头上,可老太太偏爱二老爷,便让二房住着正房大院。  二房有老太太的偏心,还送了大姑娘元春进宫,大房连屁都不敢放,刑夫人一向对着王夫人都是低头的。  可即便这样,王夫人也绝不敢和老太太呛声。只要是老太太的决定,她都要避退三舍。    薛姨妈一想到贾元春,便忍住气,反过来劝她:“我就是随口一说,姐姐别放心上。等将来元春熬出头,姐姐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王夫人点点头,两姐妹又说起别的闲话来。    林黛玉回到北小院,丫头打水来服侍她洗漱,然后换了身家常衣裳。    杨嬷嬷一整日在家就惦记着自家姑娘,林黛玉在里面洗漱时她就在客厅里等着了。  见林黛玉出来,杨嬷嬷笑着迎上去,仔仔细细看她,见样样都好,这才指着桌上放着的见面礼笑道:“甄王妃真是客气,送姑娘这许多东西。”  “嬷嬷喜欢这料子?拿一匹去做衣裳穿。”林黛玉走到桌边坐下来。  杨嬷嬷站在她身旁,说辞和贾母一般:“我哪里用得着这样的好料子?既是王妃的心意,姑娘留着自己穿罢。”  林黛玉也不再劝,随手打开一旁的红木匣,然后怔住了。    她看得清清楚楚,甄王妃送给探春的匣子里就放着一副金项圈,几朵宫制纱花。她的这份,除了那两样竟然还有一对冰花芙蓉玉镯,一串碧玺手链,并两个同色戒指。    林黛玉先取出冰花芙蓉玉锣细看,整体呈浅粉色,通透温润,内含云状白色花纹,很有少女感的颜色,比起脆绿欲滴的绿玉手镯显然更适合她。  接着又拿起碧玺手链,颗颗颜色不同,光滑圆润,托在手里流光溢彩,像握住了一条彩虹。    杨嬷嬷眼睛都看直了:“不愧是王府,这样的好东西说送就送了。必定是宫内出来的吧?外边都买不着呢!”  冰鸢也定睛看着,瞬间指出其中的不足:“这手链怕是长了些,有十八颗呢。姑娘手细,约摸要缠两圈。”  “两圈就两圈。”林黛玉心里喜欢,立刻戴上,果然缠足了两圈还有剩余。  一时间,个个都抢着夸好看。  雨鸥笑道:“这两样好看,可比什么金啊银啊的好看多了。”  紫鹃立刻看她一眼,不明白她是意有所指还是无心之语。    冰鸢她们或许不知道府里广为流传的金玉良缘,紫鹃当然知道。  王夫人和薛姨妈的心思,紫鹃知道。包括老太太的意思,紫鹃也知道。  她今日虽没有跟着去王府,可见了这些礼,也知道王妃侍姑娘与别人是不同的。    林黛玉正抚摸着手链末端的两条小流苏,忽然,雪雁在外头大声通报:“三姑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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