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吴祺瑾点了点头,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来,一人发了一支,说道:“小宁子也得学着抽点烟啊,要不然不好玩。”
俞苏宁笑笑,说道:“我不会抽烟,吴书记,你就别教我了。”
“还是不抽烟好,抽烟又费钱,对身体也不好,是吧,小宁子,”吴学善点燃烟,放在嘴边抽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笑着说道。
吴学善,非贫困户,党员,也是村里的计生专干,自己家里有一辆爬山王,家里的主要收入和活计都靠这个。
挣钱是真挣钱,但是累也是真累,毕竟天天都得往山里钻,拉木材、竹子,都是一般车子到不了的地方,可能就只有一条泥巴小路,随意用刀把路两边的杂木砍一下,就开进去了。
他家里有个年老的母亲,母亲裴彩懿个子矮小,和他不是一个户口,但是和他坐在一处,是肢体残疾四级,平常勾着个背,行走缓慢,快八十了,对自己没评上贫困户、没得低保一直耿耿于怀,对村里的工作也不满意,主要就是没给自己低保。
裴彩懿有一个儿子,是南阳省某大学的教授,常年在外,户口也迁到那边去了,俞苏宁没见过这个人,也没联系过。
“嗯,”俞苏宁笑笑,起身走到办公桌旁,打开电脑,看了一下群里,倒是安静了一些,他把签到册递给吴祺瑾,说道:“签个到,对了,吴书记,这助理的事你得提上日程了,再不找个助理来,我这里都忙不过来了。”
“哎,就是这个事头疼了,家里没几个年轻的,都没合适的人选,”吴祺瑾头疼地说道。
“没人干的话,要不我来?”吴学善笑着说道。
“你哪能行,”吴学富接道,“现在都要求会电脑,以前是会写字就可以,现在不行了,你看哪次来,小宁子不是用电脑在打材料,这个你会吗?”
“这个我倒是不会啊,”吴学善说道,“村里基本都没人会吧?”
“是啊,年轻的都出去了,就算没出去,也没谁肯来干这个啊,工资又不高,谁愿意?”吴祺瑾弹了弹烟灰,说道,“实在不行,我去别个村找一下,看行不行,反正我们楼上也还有房间,到时候收拾一个出来就行。”
“也可以,”俞苏宁附和道,“就是听说上面好像要派网格员下来了,到时候这住的地方也不知道够不够?”
“上面要派网格员下来,下来几个啊?”吴祺瑾问道。
“不太清楚,两个应该是有的,一般也是看村里情况,咱们村就你和我,说不定可以向上面多争取一个,要不,吴书记,你去找上面说一下?”
“算了,”吴祺瑾摇了摇头,说道:“在他下来几个,反正我有小宁子就够了。”
吴学善笑笑,“到时候来几个网格员,村里就更热闹了,小宁子也不用一个人住在这楼上了,说实话,我要一个人住这里,也还有点害怕呢?”
“怕啥,”吴祺瑾说道,“这里还好,不远处就是村子,隔得也不远,路灯也安好了,晚上也不算太黑,咱们的第一书记才是去了一个鬼哭狼嚎的地方。”
“你是说徐书记,长得有点胖的那个?”吴学富问道。
“嗯,就是他,他现在在八王村,那里的村委会,你们不是不知道,在山顶顶上,两边山谷的地方才住有人家,隔得也远,”吴祺瑾说道。
“这徐书记,去年还到我家来吃过饭呢,我是说好久没见到他了,”吴学富说道,“原来是去了八王村,那里确实太偏僻了,我晚上是不敢一个人待在那里啊。”
“是啊,上次徐书记还给我说,他在那里,晚上就只能听到风吹得呜呜的,可吓人,半夜都睡不着觉,幸好小宁子来了我们村,不然去了那里,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哦?”吴祺瑾说道。
“也还好,在哪里都一样,”俞苏宁说道,“徐书记在那边,说是天天在山上捉鬼来着,那个地方安静,他还在那里种菜来着。”
“徐书记是爱搞这些啊,”吴祺瑾点了点头,“就是那里人少了,在家的也少,估计这徐书记手痒了,都找不到伴。”
“徐书记爱打牌?”吴学善问道。
“也还好,之前在迷途村的时候,傅书记经常叫他一起去,他有时候推拒不过,倒是也去打了几次,”俞苏宁说道。
“是啊,听说有次徐书记输了一千多,说是傅书记他们几个联合起来弄他的是,”吴祺瑾笑着说道,“傅书记他们几个,做这种事倒也不奇怪,只是有一次,傅书记输了几百,听说那几天一直不高兴,一直找徐书记的茬。”
俞苏宁听着他们闲聊,没再插话,做农村工作,就是这点不好,你不喜欢的,别人拼死了劝你去做,你如果不去做,开展工作的时候,就处处受限,即使去迎合了别人,这工作怎么做,话怎么说,也得把握好度。
然而,这个度却是最难把握的。
工作不可能做到每个人都满意,更何况是在这种偏远的山村,村子即使只是小小的一个,户口也就一两百户。
但是分帮结派的也是不少,迎合了这个,那个有意见,帮了那个,其他人又有意见。
按着政策走,也是不好走得通,刚来的时候俞苏宁还不懂这些,心想:来不是做工作的吗,按着上面的政策来就行,可后来发现,有时候实际处理事情的时候,还真不行。
即使是镇里,有时候面对这些地头蛇,也只得糊弄过去,见得多了,俞苏宁最开始那颗火热的心也渐渐冷却了下来,这样一来,做工作反而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和烦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