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岩礼的突然出现,打断了苏落的话。
他动了动嘴唇,在宋岩礼凛冽的视线下挂上温和的假笑,“听说沫沫受伤了,我不放心,来看看她。”
“是吗?”宋岩礼看了眼沉默的少女,只觉得她此刻没了平日里的阳光朝气,被一种灰色的情绪所笼罩。
她似乎在轻轻颤抖。
意识到这一点,宋岩礼只觉得心尖一颤。
突然,很想把她揽入怀中轻声安抚。
这样想着,他抬手轻轻扣住颜沫的肩头,把她半揽在身侧。
触及少女的脸颊,是一片冰凉。
他垂首,对上颜沫有些失焦的目光,他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看完了吗?”宋岩礼醇厚的嗓音里寒意瘆人,他抬手指了指大门,“看完就慢走不送。”
苏落咬了咬牙,脸上笑意有些僵硬,但看颜沫的状态,似乎很排斥和他说以前的事。
也罢,来日方长。
他把伤药放在石桌上,最后看了眼颜沫,“沫沫,照顾好自己。”
男人走时顺道带上了门。
篱笆门吱呀作响。
颜沫也在这响声沉寂下来后,抬手环住了抱着身侧男人的腰身。
她紧紧揪着宋岩礼的恤,身体发出微弱的颤抖。
宋岩礼沉默着,一下一下地安抚着颜沫的后背。
“宋先生,”颜沫把头埋在宋岩礼的怀里,嗓音闷闷带着颤音,惹人心疼,“可不可以稍微让我做几秒鸵鸟。”
“嗯。”
宋岩礼没有多问,只是安静地陪着她,陪着少女消化她那不想言明的低潮。
月亮悄然爬到了另一边。
许是宋岩礼的怀抱太过安稳可靠,少女没一会儿就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
宋岩礼又站了一会儿,等她睡得更沉了,才俯身将少女抱往卧室。
腰间的痛感依旧清晰,但是因为有了更在意的人和事,那些折磨自己的疼痛似乎都在被淡化。
他突然决定要吃药了。
为了让美好更多一点。
次日,天气甚好。
阳光透过窗棱缝隙,打在少女白皙的脸上。
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她缓缓睁开眼,先是活动了一下小腿,没什么痛感了才嘤咛着翻了个身。
鸡蛋煎饼的香味顺着窗户传过来,颜沫动了动鼻尖,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她揉着眼睛爬下床,像往常一样,在厨房门口笑着和宋岩礼打招呼,“宋先生,早上好。”
“颜小姐,早上好。”宋岩礼晃了晃手中的平底锅,把金黄色的煎饼在锅底转了一圈,“今天早饭是鸡蛋煎饼和小米粥。”
“辛苦宋先生啦!”说到吃的,颜沫的葡萄眼亮了亮,“我先去洗漱。”
宋岩礼点了点头。
二人心照不宣地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揭过去,巧妙地维系着成年人该有的分寸。
早饭上桌,颜沫给李灿夹了一块后,就迫不及待咬了一大口。
煎饼刚出锅,她一塞进嘴里就被烫得呼哧呼哧的,可又舍不得吐出来,只能使劲用手扇风。
看着她呆萌的模样,宋岩礼又想起来了家里那条经常因为贪吃被烫舌头的小棉花糖。
他挑了几块出锅早的煎饼放到颜沫碗里,笑得宠溺,“慢一点,没人跟你抢。”
“唔,都怪宋先生厨艺太好了……”颜沫腮帮子鼓鼓地,吃得一脸满足。
“如果时间充足的话,我也想和宋先生学一下做菜。”颜沫弯着一双葡萄眼看向宋岩礼,“这样就可以让宋先生多休息休息了。”
“连我的私人厨房都要抢,你是想彻底让我当一个摆设吗?”宋岩礼佯装生气地敲了一下颜沫的脑袋瓜,“我看起来那么娇气?”
颜沫努了努鼻尖,鲜香的鸡蛋饼的气味里还有几分清冽的药膏味。
和初见宋岩礼时,他身上带的味道一模一样。
颜沫猜想宋岩礼这可能是伤势加重了,才不得不贴了膏药止疼。
但她已经学聪明了,她虽然心疼可嘴上不说,想做的事也都会绕开宋岩礼的逆鳞,找一些让人信服的借口来说服他。
比如现在,她一脸认真地和宋岩礼掰扯,“宋先生做了我们那么多天的衣食父母,我也想亲手为宋先生做一桌好吃的,报答一下嘛!”
她的声音甜甜软软的,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也一眨一眨地,写满了真诚。
宋岩礼觉得再被她用这种眼神看下去,他真的会把她按进怀里一顿猛揉。
他别开脸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小心思,“既然这样,那过会儿可以去市集采购一下。”
“好耶!”
一听要去市集,李灿倒是先兴奋了起来。
颜沫揉了揉他的脑袋,瞥见院子里坏掉的那个浴桶,她举起小手,“那个……我申请过会买一些材料,我回来把浴桶给修一下。”
“准奏。”
收拾完碗筷,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往集市走去。
今儿个恰逢农历十五,山里集市上办起了小型庙会。
平日里不会出现的小摊小贩今儿个都赶着热闹出来了。
小小一条市场街,各种叫卖声混杂,是吵闹却温馨的人间烟火气。
吹糖人的,做糖画的,卖拨浪鼓竹蜻蜓等小玩意儿的摊位前围满了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