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挺愣了一下,迟疑地别开目光,杨秋亭自然不方面坐在这,随口说了一句便饮尽茶水,起身离开。
杨秋亭信步走在街上,逛了一会儿才发现这么一耽搁,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
他原本在酒楼就是去喝下午茶的,只灌了一肚子茶吃了几块糕点,想等晚上吃饭,结果遇到左挺跟向问天吵架耽搁到现在,索性出了酒楼换一家。
踏入一间挂着“月缘客栈”牌号的客栈,杨秋亭随口说了句打尖,找了张小空桌,坐下等吃饭。
而他进来点了菜不久,一个步履轻盈体格微胖的中年男子也随之进了客栈,在他旁边的一张桌子前坐下,似是不经意间扫了他一眼。
杨秋亭眉头微皱,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而那中年人冷眼旁观,忽然低头唇角微微一动。
不多时,杨秋亭点的饭菜和茶水到了,他一边吃一边回想,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与左挺分开后,他逛悠了一会儿,路上帮一个艰难拉着板车的老大娘拉了一段路就来了,但从那之后,他就感觉浑身有哪里很奇怪。
整整一顿饭他都在想,然而就如同前世上学之前整理书包,忽然想起自己今天上学好像忘记带了什么,可就是想不起来,最后百爪挠心的上学去了。
一般这个时候,到了学校,他一定会突然发现自己的确忘带了东西。
而今日,吃饱喝足要结账的时候,杨秋亭忽然明白自己忘了什么了。
面对店小二怀疑的目光,杨秋亭感觉冷汗满背,眼睁睁地看着小二把老板找了过来。
江湖经验不足的后果就是被偷了钱袋之后,连自己什么时候变成穷光蛋的都不知道。
杨秋亭有些为难地在怀里摸了摸,发现自己丢了钱袋后是一文没有。
他这次下衡山没背木剑,连能抵押的武器都没有,腰间倒是挂着一根笛子,但这是他自己做的,不是玉笛,就是普通竹子做的,扔出去谁愿意要呢?总不能把外袍脱了给人家,鞋子也不行,顿时让他感觉到自己迎来了最大的挑战。
“咳咳,店家,不然我给你刷一天碗吧……唔,或者当一天跑堂,这样抵债行吗?”看店老板皮笑肉不笑,杨秋亭脸上有些发烫,“我也会算账。”
“噗嗤!”
正在他们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旁边桌上的中年男子还是没忍住,笑了半声后连忙收音,道:“把他的饭菜算在我账上吧。”
瞬间,杨秋亭体会到了今天下午左挺的感受原来有人出手相助是这么让人感激的事情啊!
男子含着笑走到他对面坐下,道:“我姓刘,衡山派刘正风。”
杨秋亭感激地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多谢刘兄,我叫杨秋亭,日后……”他话音未落,就忽然瞪大了眼睛。
因为刘正风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放在了他面前。
看着他瞠目结舌的样子,刘正风笑笑:“江湖中时常有人设局,利用经验不足的好心人牟利,方才看到小兄弟只顾帮忙,没留神便让人顺走了钱袋,我既然遇到了,自然就不能袖手旁观,只是一路跟着想看看你何时能发觉,对不住了。”
杨秋亭有些惭愧地向他道谢,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还是衡山的动物们心思单纯一些啊。
刘正风又道:“杨兄弟可是精通音律?”
见他的目光锁定在自己腰间的竹笛上面,杨秋亭解下竹笛放在他面前:“粗通而已,我的技艺不精,便只把精力放在注入情感意境这方面上。”
刘正风拿起他的竹笛细细抚摸,眼中露出一丝笑意:“杨兄弟不必妄自菲薄,乐曲精髓便在情感,吹奏技巧人人可练,但能将内心的心情感受融入乐音,非有天赋者不可做到,我看这竹笛是吹了许久了,依然精致崭新,可见杨兄弟对它的爱护。”
杨秋亭讷讷的笑了一下。他不好意思说,是因为这根竹笛削出来让他最为满意,懒得继续削新的,才处处爱护希望用得久一些。
刘正风并非十分健谈之辈,杨秋亭也不好意思打扰他,只是看着他查看自己的笛子。
正在这时,一旁跑来跑去上菜的店小二路过他们这一桌,端着一大盆排骨汤经过,却忽然脚下一滑,大惊失色间就要摔个脚底朝天。
杨秋亭先是一愣,继而下意识地伸手一拂,犹如隔空吸物一般将那一大盆倾斜下落的排骨汤吸了过来,硕大的盘子稳稳地冲着他的手过来,速度不紧不慢,刚好把方才溅出的几滴汤汁接住,仅仅是瞬息功夫,杨秋亭已经把一盆满满的排骨汤引到了桌子上,盘子落在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而与此同时,双手正在研究竹笛的刘正风头也不抬地伸出一只脚,照着要仰面倒下的店小二屁股踢了一脚,刚好让小二懵逼地站稳在了原地。
“还不继续上菜?”刘正风漫不经心道。
店小二和还没走远的店老板被这两个人的动作惊呆了,直到食客催促,店小二才一步三摇地过来端了排骨汤送到正确的那桌。
刘正风那一脚看着还好,但杨秋亭刚刚露的这一手,显然已经到了虚室生白之境,震得所有人都不敢出声。
刘正风放下笛子,用一种很奇异的眼光看着他:“杨兄弟身手了得,怎么刚才被店家说嘴却……”
杨秋亭苦笑一声:“就算是贵派的掌门,吃饭没带钱也是得任人责骂的吧。”
刘正风看他的目光多了实实在在的温度,笑道:“说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