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重的一砸地面,不再犹豫,狰狞着脸抬起头来,赌咒说道:“老祖放心,我敢担保,她活不过半月!” 兕老怪见他如此说道,这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再逼迫,“好!痛快!秦子叔,直到现在,你才有几分当年抛头弃血,宁愿自爆也不投降的秦家子弟的气概来!” 话音刚落地,镜面又是一阵波动,接着他的身影就在镜子慢慢消失。悬空的镜子掉落下来,被蓝衣男子一把接住。 他将镜子收回怀中,又把传送符阵上的那块阵板摆好,提笔匆匆写下一封信来,写完后,还在信口贴了张怪异的火纹黄符来。 这是他们秦家专门用于传信的符咒,不知道相对应解咒者,一动黄符就会兴起无明火。 这无明火属业火,不留形体,不在五行,不显行迹,只从心中烧起,焰腾腾的降服不住,只把人和信烧做一团飞灰才熄灭。 他把信放在桌上,掐诀召来一只尖嘴长翅,眼周黄色的巴掌大的蜂鸟来,将信细细卷起,塞进一个小竹筒中。 竹筒上有细带,可以绑在小鸟上,又喂了它几颗小灵石,那鸟才啾啾几声,展翅飞走了。 蓝衣弟子轻吐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俞彤的身影来。他闭上双眼喃喃自语道:“师妹,别怪师兄心狠,我这都是为了秦家。” 他也不想勾结妖族,可实在是归元宗,欠他秦家的,太多了。 只要他一闭上眼,就能想起当年的景象来。 那是灰蒙蒙的一天,特别安静,静得可怕,让他都不敢大口喘气。 秦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戴着白头巾,身穿白袍站在门口,个个面带哀戚,父亲站在最前面,还板着腰,撑着秦家的气。可是母亲生病了,病倒在床头,动也动不了(liao)。 是姨母牵着他的手,陪着他看景云一行人回来的。 景云就走在最前头,身后几个归元宗的弟子抬着两口黒木棺材。他就踮脚往后面看,看到棺材都到面前了,也没见到大哥二姐的人影。 轰,棺材放置在地面,抬棺材的弟子离去,确实没有别人了? “姨母,大兄呢?不是说大兄今天会回来的吗?”,他抬起头问姨母,却被吓了一跳。 姨母脸上惨白,不停的流下泪珠,见他发问,硬挤出一个笑来安慰道:“子伯子仲可能故意逗你,没回来呢。” 他好奇的想要看看棺材里是什么,姨母却死死的拉住他,还在棺材进门时用手遮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看。 可是他看到了,从指缝里看到的。 棺材里的不是别人,是大哥,是出发前还笑着,承诺要给他带牛角的大哥,这会身上盖着白布被人抬了进来,瞪着眼睛,眼球却不见了,空荡荡的两个眼洞看着他,怪吓人的。 平日里还爱欺负他,抢他灵石的二姐倒是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睡在棺材里,只是没了两条腿,往后还怎么追着他跑呢? 秦子叔痛苦的捂住脸,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秦家三子,龙驹凤雏胆小鼠,这是他二姐常说的一句话,可如今,龙驹死了,凤雏没了,只剩下他一只老鼠缩在地底偷生。 父亲只说道途艰险,生死由命,可娘亲受不了,大病一场,没几天就走了,从此之后,秦家就成了坟墓,再也没听过笑声。 都是景云!都是他!如果不是他在二姐面前提杀妖的事情,二姐怎么会去!兄长又怎么会担心二姐提出同去!都是他,都是他! 归元宗害了他秦家老祖,景云又害了他大兄二姐,此仇一日不报,他的道心就永受折磨,再无超脱。 秦子叔双眼充血,恨不得景云立时出现在面前,他要活活咬断景云的喉咙,撕裂他的面容,用他的命,抵自己兄长的命! ······ 南郑谷,这是自从秦家二秀前去沧海诛妖,结果战死之后,秦家搬出五指峰另择的一处小山谷。 虽说当年分宗一事闹得族中子弟伤亡过重,但俗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秦家到底是积年世家,论起实力来,仅次于金丹长老天同真人的亲族林家。到了如今,还是有两位引魂期大成的修士坐镇。 秦家这代家主秦介溪就是其中之一,他的面貌不像普通修士,保持在青年时期,反而两鬓衰白,额头横纹,隐现出几分老态。 他正一个人待在书房,这是几十年前养的习惯了,安安静静的在书房中习练书法,倒更能贴近道意。 “家主,这是三少爷命蜂鸟送来的书信。”,一个褐色下人恭恭敬敬站在书房门口喊道。 “唔,拿进来吧。”,秦介溪抖抖手上的毛笔,将它挂在笔架上。他拿起书信,见是贴着黄符的,神色凝重了些。 挥退下人后,他在黄符上灌输灵力,手指轻划,虚写了一个秦字,那黄符就无声无息的化为两半,他这才打开信封取出查看。 彭! 他将信纸猛拍在书桌上,随后捏做一团纸球,还不解气,把纸球在手中一搓,彻底化为细细的纸粉。 蠢货!蠢货!既然知道人家有戒心,那就应该立刻杀了她,事后再想办法.现在都已经到了宗门,秦家七百人口尽在她口中,稍有不慎就是满门之灾。简直愚蠢! 他神魂一引,召来两个驻守门口的护卫来,这都是他特意在民间寻来的,传授了自残功法,以快速进阶,威力迅猛为主,同境界中,完全不是对手。 这是专门教养的死士,一心只有秦家,完全不用担心泄密,外人都称其为道兵。 秦介溪坐在椅上道:“宗门内新晋弟子中,有个叫俞彤的女子,我要她的头颅一用。” 二人低头领命,秦介溪临走时又嘱咐一句,“秦七。” 左边那个魁梧如山的护卫走出一步道:“属下在。” “这次任务,我允许你全力以赴。” 大汉垂下眼帘,躬身道是,接着便和右边那个瘦小的护卫一同走出书房。 房门紧掩,关住了秦介溪的一声长叹,“要是子伯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