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电话里女人担忧的语气,周悠然笑了笑:“够用的,是我自己闲不住,再加上雇主今天人手不够,我就多帮了会,所以才回来晚了。”
闻言,岑鸢才稍微松了口气:“你身体还好吧,头还经常疼吗?”
“不疼了,已经很久没有疼过了。倒是你,在那边生活的怎么样,习不习惯?”
岑鸢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因为怕她担心:“习惯的,他们都对我很好,就是食物吃不太惯,这边都吃辣,我一吃就容易胃疼。”
周悠然听到这话忙说:“那可不行,你吃不了太辣的,等过几天我给你寄点香肠过去,我前些日子自己灌好后晒的。你平时饿了就切一点,拿去炒饭,香的很。”
岑鸢笑笑,语气轻松:“好。”
周悠然似是想到了什么,感叹一句:“最近啊,我老在想,你这也不小了,镇上的娇娇你还记得吧,小的时候老来家里找你玩。她前些天二胎都生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岑鸢脸上的笑意顿住。
周悠然不知道她结婚了,她没说。
可能连她自己都明白,这段婚姻名存实亡。
商滕对她没感情,和她结婚纯粹只是互相利用而已。
没有感情的婚姻,是走不长久的。
比起找一个门当户对的联姻,岑鸢这样的,似乎更加合适。
性子寡淡,好拿捏。
商滕不需要靠婚姻来成全他的事业。
岑鸢还记得,那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雨。
忘了是谁的婚宴,岑鸢被刘因带过去,她穿了一件黑色的露背长裙,天鹅颈修长,一字肩骨感。
冷白皮在灯光的映照下,像是加了柔光滤镜一样。
她的美太直接了,人群中一眼就能瞧见的那种。
几分温婉,几分妩媚。
男人都爱这种,又纯又欲的。
过来搭讪的人很多。
岑鸢不太喜欢这种氛围和场合,但是又找不到借口离开。
她无助的把眼神移向刘因,可她早就和那些阔太太们聊开了,哪里还有功夫去管她。
这次的婚宴,被邀请的都是上流人士。
有钱人还是有自己的逼格的,身段高,眼界也高,自然不会做出那种市井流氓才会做出的事。
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的视线不加掩饰的流连在岑鸢的雪白的肩颈上,压低的声音,落在她耳边:“这里多闷啊,没意思,一起去楼下喝一杯?”
岑鸢握紧了手里的酒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不好意思,可以麻烦你离我远点吗?”
她的声线细柔,不论是什么语气,听上去都是温柔的。
男人都喜欢这种类型,他自然也不例外。
于是靠的更近:“怎么,玩欲擒故纵啊?还挺有情趣,我喜欢。”
他伸手,要去摸她的头发。
不过没有得逞,因为他的手腕别人抓住了。
距离太近,所以岑鸢能很清楚的看见,握住他的手腕的那只手,骨节处因为用力而泛起青白色。
黑曜石的袖扣在灯光的映照下隐隐反着光。
商滕把他的手撇开,语气淡漠:“精虫上脑了?”
他手劲大,男人感觉自己的手腕都快被掰折了,刚要开口骂人,见到来人是商滕,又怂了。
商滕他得罪不起,于是只能自认倒霉,吃下这个哑巴亏。
灰溜溜的离开。
岑鸢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商滕,有阵子没见到他了。
高中毕业后,他就去了法国留学。
最近才回国,听说是被紧急召回来的。
他爸中风了,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家族企业得有人接手。
听说他一回国,那些未婚的,家里有女儿的,都把眼神放在了他身上。
岑鸢看着他,突然感觉挪不动脚。
他的变化很大,少年感褪去,周身都是毕露的锋芒,他身上有股杀伐果断的狠劲,但平时总是不动声色藏着。
出生在吃人不吐骨头的豪门,他自然也非善类。
岑鸢还记得,他离开的那年才十八九岁吧,个头也没现在这么高。
以前他只比她高一个头,可现在,她恰恰才到他肩膀。
看他时,得仰着头。
她的视线从他熨烫妥帖的衬衣领口移到线条凌厉的下颚,以及弧度性感的喉结。
最后才缓慢的看着他那张脸。
四年没见,他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皮肤仍旧和读书那会一样白皙,但是却没有一点奶油质感。
棱角分明的五官轮廓,让他多了些成年男性的内敛与禁欲。
岑鸢盯着他眼角下方的那粒熟悉的褐色泪痣发呆。
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
商滕自然看出了她的走神,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不会拒绝别人?”
他的声音将岑鸢的思绪拉回现实。
她愣了一下:“什么?”
“什么时候说要,什么时候说不要。”他抬眸,问她,“不会?”
岑鸢没说话。
她有些慌乱的垂下眼。
有种被人看穿的窘迫。
那个时候的岑鸢,二十二岁,软弱,自卑,随波逐流。
那次之后的再次见面,就已经到了两个人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那天江家的所有人都在,商滕拿出的他给的聘礼。
江巨雄没有竞拍到的那块江北地皮,以及名下子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岑鸢等同于,被卖掉了一样。
她没有拒绝,也没办法拒绝。
明知道商滕娶她,无关爱情。
但看着他那张脸,她就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来。
可能是命吧,岑鸢也认了。
后面的人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着。
新婚当天就开始分房睡,丈夫一个月回不了几次家,回家了也几乎无交流,工作累了,会把她叫去书房,解解乏。
并且每次都得戴套。
岑鸢一开始以为的是,他暂时不想要孩子。
后来才慢慢明白,他只是觉得,有孩子以后,想要彻底甩掉她,估计会有些棘手。
能避免的麻烦,就尽量避免。
在他看来,岑鸢只是一个可以随手甩掉的麻烦。
无足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