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两位大夫正手忙脚乱地替青偃处理伤口,看得谢旌又是一阵火气:“他妈的你们懂不懂急救?”
看不下去了,迅速洗净手,又拿了消毒水往手上一浇,谢旌直接动手。那两位大夫急了:“你干什么?”
正焦急等在门口的顾怀赶紧解释:“他学过医。”
谢旌一言不发,熟练地止血、包扎,打针,动作之快之精准,看得两位急诊大夫目瞪口呆。待血淋淋的伤口终于处理好,青偃竟不知何时已经沉沉睡去。
黄院长终于跑来,带了江城最好的外科和内科大夫。谢旌向他说明青偃的情况:“左臂两刀,左肩一刀,未入骨,已止血上药,打了破伤风针,腹部肋骨断了至少两根,还没处理,另外脑子曾受过重击,要排查淤血和脑震荡情况……”仔仔细细说完,又补充了句:“两人都中了迷药,查清楚是什么药,务必保证不伤脑。”
黄院长边记边点头,待谢旌说完,他立马接上,吩咐外科和内科大夫替青偃和叶琬琰诊治。
忙到半夜,青偃的伤终于处理好了,没生命危险,不过外伤加内伤,总之得静养一段时间。至于她和叶琬琰中的迷药,倒没什么大碍,药效过了睡一觉就好了。
谢旌站在门口抽烟,见顾怀出来,将烟和打火机扔给他。顾怀接过,抽了一支,往常他极少抽烟,但今日心里烦躁,需要用烟来压一压。
“巷子里的那具男尸查出身份了吗?”谢旌问。
顾怀说:“鬼门的人。”
谢旌冷笑:“鬼老大真是越混越过去了,竟然连这种下三滥的勾当都做,我去会会他。”他一口将烟抽尽,说道:“走了,别跟琬琰说我出现过。”刚刚他已经把枪摔桌上了,今晚之事,医院里的人是不敢说出去的。
顾怀说:“我知道。”
送走谢旌,顾怀回了病房。护士正在给青偃换点滴,进顾怀进来,拘谨地喊了声:“顾长官。”
顾怀说:“你忙你的。”
护士小心翼翼地处理好:“谢大少吩咐了,今晚我们整个科室都会值夜,您有事叫我。”
顾怀点点头:“辛苦了。”
护士怎敢居功,摆摆手赶紧退了下去。
屋里只剩下顾怀和沉睡的青偃。
顾怀怔怔地看着青偃,如果今晚他和谢旌不去“白鹭洲”,如果他们不经过那里,如果没有听到那声枪响……他突然遍体生寒。
年少时,家中遭逢大难,他的母亲在饥寒交迫中死去。寒冬腊月,他在四面漏风的屋子里,守着他母亲冷去的尸体,那种寒冷、恐惧、无助、绝望,像针刺一般,一针一针往体内钻,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让它们刺破他的五脏六腑、他的心。身体痛得厉害,可却一个字都叫不出来。
此时此刻,这种冷、这种痛、这种无力,又像退去的潮水折返而来。他不禁弯下腰,握住了青偃的右手。她的手很冷,他的也冷,可也许两只冰冷的手,握在一起就能温暖呢?
窗外,传来几声猫叫,它似轻轻跃去了树上。树梢,有细细的碎裂声,是玉兰花开了。
“青偃”他握着她的手,低低地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