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黑子,吃你的菜!”四婶抓了个猪脚,一把塞进老三高黑子的嘴里,堵住了他的满嘴浑话。
青偃喝了口酒,笑而不语。这些个话算什么,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男女不就这么回事吗,她一个土匪又不用立贞节牌坊,听听、说说又如何呢?但四婶的好意她记在心里。
吃完饭,老三他们回营地,四婶他们回早餐铺子,青偃回谢家。
有人说,喝酒最舒服的时候就是微醺时,在四婶的力阻下,她喝得不多,正是似醉未醉时,趁着心情好,索性慢悠悠地晃回去,反正这里离谢家也就三四条街的距离,要真走不动了大不了叫辆人力车。
兴许是前些日子雪下得太多了,临近过年却有了好天气,一连开出了三日大太阳,暖得夜晚的风也没那么刺骨了。加上四婶缝的棉袄棉裤又厚实,她走了一段倒有些热了,便解开了围巾,踩着月亮的影子,像个顽皮的孩子,走两步,再单脚跳一步地往前行去。
顾怀远远地就看见一个歪歪扭扭走路的身影,眉头一皱,吩咐司机:“开快点。”听唐副官说,她的脚是受了伤的,这么晚了怎么还一个人在外面走?
感觉到车灯的光,青偃本能地用手捂了下眼睛,然后退到了路边,将道让给汽车。谁知汽车却在她身边熄火,一个穿着军装的挺拔男子从车里下来。
青偃一愣,随即笑道:“顾团长?你回来了啊!”
顾怀“嗯”了一声:“督理不放心家里,让我先过来瞧瞧。”刚已经到过谢家,家里有谢夫人在,一切安好,他便回了个电报,将谢家的情况同谢督理说了。待空下来,却没见青偃,问了唐副官,才得知她跟她的弟兄们出来吃年夜饭了。
顾怀吃完晚饭,等了许久,都没见青偃回谢家,便开了车出来,说是看看江城情况,但多少也存着点能遇上她的心思吧。
青偃探头看看小汽车,指了指车后座的空位道:“你回谢家吗?回的话,我搭个顺风车?”
顾怀见她大冷天连围巾都没围,脸红红的,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喝的,便赶紧点了头:“上车吧。”
似怕顾怀反悔,青偃笑嘻嘻地拉开车门,闪身进了后车座。
顾怀见她行动如常,便问:“脚伤好了吗?”
青偃回:“好得差不多了。”今晚心情好,她话也比往常多了些:“小时候,师傅说我骨骼清奇,我一直以为他是为了唬我做徒弟随口掰的,现在看来他老人家还真没瞎说,平常人得躺个十天半月的伤,到我这里,三天就能下地了,十天就能行走如常了,呵呵。”
顾怀说:“老人家说的伤筋动骨一百天,还是要多加注意。如今谢家没事了,督理也快回来了,应该没什么大事,你正好可以修养一番。”
青偃笑道:“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说出的话,跟我那四婶一样一样的。”
顾怀不知这话如何回,从少年时候起,谢旌就说他说话做事老成,像个老头子,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很无趣。比如像现在这个时候,换做谢旌,早就舌灿莲花了,哪像他这般?
顾怀在想什么,青偃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自有她关心的事。
“顾团长,曹穆山死了吗?”捷报只说谢督理胜了,可没说曹穆山是死是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