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职第一天。　　叶瑾凡特地挑了一间靠窗的办公室给她，凌子然放下东西，打算见见自己部门的员工。　　部门里一共十几个人，大多都是二十几岁的新人，只有两个人为叶氏效力了快二十年，资质很深。　　第一次例会召开，时间到了，两位却还没有来。　　十分钟后。两人慢慢悠悠地进来。“抱歉。”说得十分，不诚恳。　　凌子然微微皱眉。接着笑着说：“姚会计，承设计师，你们在叶氏也快二十年了。开会的通知收到了吧。难道连准时参加会议这条规矩都忘记了么？”　　姚庵和承炬都有些意外，他们在叶氏那么多年，早已习惯了别人对他们阿谀奉承，就连叶瑾凡看见他们也要礼让三分，程瑾然怎么……　　他们正打算辩解，却被凌子然打断了。　　“下次可别再迟到了。开会。”　　底下的员工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佩服程瑾然。　　下班后。凌子然径直走向顶层总裁办公室。　　“然然，第一天来公司，感觉怎么样？”　　“大家都对我挺好的。但是哥，我想跟你聊聊那两位。”　　叶瑾凡沉默片刻，“我就猜到了。”　　凌子然冷笑：“他们只怕是已经不把叶氏放在眼里了。”　　“他们的确是老油条了，只是那么多年也从来没有人想过要动他们。”叶瑾凡为难。　　“嗯。于公，他们对叶氏有贡献。于私，他们又是爸爸的老友。自然只能对他们阿谀奉承。这次的总监之位被我拿去，他们怕也是不满吧。”　　叶瑾凡有些无奈：“只是一时间，他们的职务怕是没人可以填上。”　　“谁说的。”凌子然扬起了嘴角，“哥，你信我吗？”　　　　下午五点。封亦接到凌子然的电话。　　“下班了吗？可以约你吃个晚饭吗？”　　封亦看了下手表道：“晚上还有工作要忙，你自己吃吧。”　　“你要工作到几点，我等你啊。”　　这是铁了心要跟自己吃饭啊...封亦微微叹气：“六点,在Newer见吧。”　　晚上六点，Newer西餐厅。　　凌子然早就跟Newer的老板打好了招呼，所以她一到就有服务生带她到VIP包厢。封亦已经坐在里面了。　　“你来得比我还早啊。”凌子然惊讶道。　　“嗯。”　　总经理亲自前来：“封先生，程小姐，请问要点些什么？”　　凌子然道：“还跟上次一样。”　　总经理有些茫然：“上……上次？”　　“噢。”凌子然不好意思地笑笑。一边想着自己怎么忘了这茬，以前来这里的人，是凌子然啊。“一份MemoryA餐。牛排黑椒汁，七分熟。你呢？”　　“一样吧。”说完，封亦看着她。　　凌子然注意到他的目光，抬头与他对视：“嗯？”　　封亦移开目光，有些不自在地问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请封大少爷吃饭了么？”凌子然带着笑意。“虽然...的确是有些事。”　　“嗯。”封亦示意她说下去。　　凌子然收起笑意，安静了片刻后说：“我想跟封大少爷合作。”　　封亦微微蹙眉。　　　　“我开门见山。我想吞并凌风集团。”凌子然用一种自信、甚至自信到有点蠢的语气说道。　　果然，封亦继续蹙眉，表情好像是在说：你脑子没问题吧。　　凌子然轻轻挑眉：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她继续用一种轻松的语气道：“只是想想而已。”　　“……”　　“先别管该怎么做，先想想这件事如果做成后对你的益处吧。”　　封亦没有答话。　　凌子然见状，另起话题。“对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凌家人都死了，只有凌子嫣一个人活了下来，你不想想这是为什么吗？”她停顿了一下。“还有件事我不该瞒着你，凌子嫣和薛城在一起了。”　　封亦脸色一下变得阴沉，整个房间的温度仿佛降低了十度。　　自己已经提示到这个程度了，他总该有所怀疑了吧。至于还能怎样引诱他跟自己合作嘛……她继续道：“另外，我想等封叶两家成功收购了凌氏，封氏集团总裁之位，甚至是董事长之位，应该不在话下了吧。　　“不仅仅是为了凌子然。　　“你好好想想。”　　“……”　　封亦仍然蹙眉看着眼前这个脸上略带狡黠笑意的女孩，更加确定了，这绝对不是程瑾然。　　一开始装傻，说出这样一个如天方夜谭般的计划。之后看似杂乱的两段话，却隐藏了深意。　　这样的条理这样的自信，倒像是另一个女孩所拥有的…可那个女孩已经……　　二人相对无言，安安静静地吃完了晚饭。封亦出声。　　”合作吧。”　　凌子然抬头，没有任何意外，微微笑了，向他伸出手道：“合作愉快。　　　　　走到餐厅门口，封亦提出要送凌子然回去，凌子然欣然接受。　　封亦问：“你的计划是什么？”　　凌子然侧头想了想：“先请詹老先生出山，填补建筑师一职。”詹子杰老先生，曾经是凌氏的第一把手，国际知名建筑设计师，在国际上获得了无数大奖，可以说，凌风集团的名气和成就，有一大半都与他有关。三年前从凌风集团退休。　　封亦有些好笑地看着她：“詹老先生？请他去叶氏集团？你还真是异想天开。他可一直在为凌风集团做事。”　　“那可不一定。”凌子然想到那位有些傲娇固执的老先生，不由得笑了。　　封亦不再说什么。　　　　四天后。凌子然独自开车前往郊区。两小时后，汽车在詹子杰的庄园门口停下。　　凌子然走到铁门前，按下门上的按钮，抬起头对摄像头说：“詹先生，我是程瑾然，专程来拜访您。”　　几分钟后，程瑾然走进屋内，打量着整座府邸。这是当年詹子杰打算归隐时凌建华送的。被詹子杰改造之后，整座府邸仿佛变成一座艺术品。　　片刻之后，门外走进一个男子，头发有些泛白，但风采依旧。凌子然连忙站起来：“您好，詹先生。”她深知詹子杰的喜恶，别人称他为老先生表示尊敬，但詹子杰却是一点也不喜欢这个称呼。　　詹子杰看着她，态度不算太友好。“你是...叶家的小孩？”　　“是，我是程瑾然。”　　“怎么会来这儿？”　　“想替叶家挖人。”　　詹子杰听见她那么直白的话有些意外，然后很快恢复了平静。“我已经退休喽。我想平平淡淡地度过晚年，你还是找别人吧。”　　凌子然也不挽留：“噢，这样啊。那我就不勉强先生了。”　　詹子杰饶有兴致地看她：“呵，小丫头，这么快就放弃了？”　　“我知道，先生那样的固执劲，只怕不是一般人能够劝得动的啊。”沉默半晌，凌子然继续道，“其实此番前来，是受一位故人所托。”　　“谁？”　　“凌子然。”　　“……”詹子杰一时间没有说话。　　“有关凌家的事，只怕先生也会对凌子嫣有所怀疑吧。”　　詹子杰蹙眉：“我早就提醒过小然要提防她那个妹妹，结果她……还是没听啊……”　　“我知道。”凌子然垂下眼帘。“不管怎么说，谢谢您，詹先生。”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很小声，不像是在说给詹子杰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还有一件事，您知道凌氏接任您职务的一位是谁吗？吴咛。您不想与他光明正大地较量一番么？”吴咛是业内新起的建筑师，年纪轻轻获得大奖无数，许多人都在议论吴咛到底会不会成为第二个詹子杰。　　“我只为凌家效力。”詹子杰依然固执。　　凌子然微微扬起头：“詹先生效力的是凌老先生和凌大小姐，却绝不会屑于为凌子嫣效力。其实您想想，凌风集团在凌子嫣的管理下，到底能挣扎多久呢？与其最后无声无息地倒闭，倒不如被叶氏收购，受叶氏的管理。您说呢？”　　詹子杰细细想着她的话。　　“詹先生，您要实在不愿意，那我不打扰您，就先离开了。”说完，背起包打算离开。　　刚准备走出门，身后传来声音。　　“慢着，我决定好了。　　“我去叶氏。”　　凌子然早就料到了结局。回头：“多谢。”　　“不为别的，就当是为了小然。不过在你身上，我像是看到了小然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