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一个空自习室，对着池轩画出来的考点，高阳竟然很顺利地把一张卷子做完了，再翻回去看看，池轩不仅给她把试卷考察的相关内容在书本上标明，顺带来源都一步一步给标上了数字。　　　　高阳掏出手机，给池轩发了个“携全家老小前来感谢”的表情，就准备去找自己正方组的队员，简安在旁边啧啧：“你这状态，好的有点儿快，倒把我给吓了一跳。”　　　　高阳咬咬笔头：“我就是觉得，不跟他们pk赢，他们就不能安静下来听我说话，等他们听进去，再说其他，我现在只想赢。”　　　　说完掏出手机，还没找人，人家俩人已经先一步加了她的微信。　　　　同意过后，组了个小群，简安去上自习，高阳去学校的咖啡店跟俩人会合。　　　　高阳的微信，是简安给另外的新人队员的，也在高同学走之前，介绍了下俩人的情况。　　　　“俩人都是外语专业的，大学入学一见钟情，是对儿挺甜蜜的小情侣。”　　　　高阳想着简安这个话，走到咖啡馆门口，看到一对儿情侣在打打闹闹，女孩子个子不高，在垫脚给男生戴帽子，而男生满脸笑意，在逗小姑娘，故意把头扬得高高的。　　　　“真羡慕啊……”高阳想想程云海，才突然后返劲儿，想想上午发生的事情，觉得有点儿难受。　　　　看着小姑娘要生气，男孩子主动把头低下来，俩人又打打闹闹地推门进去。　　　　高阳晃晃头，进门之前，手机突然响了，掏出来一看，是一个无论如何她也没想到会打给自己的人，程云海。　　　　头一次没有接，关了声音，把手机放进包里，仨人见面，拘谨了不到一分钟，就聊开了。　　　　“我叫乔乔，这我朋友文翰，我俩都没什么经验，就是喜欢辩论，喜欢说，”女孩子挠挠头：“不知道这样说是不是低俗了，我好像没什么天赋，但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很努力的！”　　　　高阳笑得不行，还是严肃地：“如果咱们方输了，以后在辩论队就要天天给小小端茶倒水了。”　　　　乔乔立刻捂嘴：“这也太过分了吧！”　　　　文翰拍了拍乔乔的脑袋：“逗你的小傻子，说什么你都相信。”　　　　又看看高阳：“不过我觉得我们不会输的。”　　　　“哦？”高阳自己都没这么肯定，甚至实际上，她心里也是站反方的：“为什么觉得不会？”　　　　文翰跟乔乔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因为我们两个就决定毕业就结婚。”　　　　高阳抹了一把汗。　　　　乔乔：“毕业就结婚，就不用不明不白地在一起那么多年了。”　　　　文翰：“毕业就结婚，以后就可以早早经历银婚、金婚了。”　　　　俩人对看后，相视一笑。　　　　“既然认定是对方，毕业就结婚和十年以后再结婚有什么区别呢？”乔乔：“提前给对方以安全不是更好吗？”　　　　“早结婚，可以早陪着对方过那么多年，”文翰：“可以在更年轻的时候有精神陪着老婆、孩子去玩耍。”　　　　乔乔还想接，但作为一个单身狗，高阳已经经受不住如此大的暴击。　　　　立刻打断俩人：“如果没有钱呢？”　　　　乔乔和文翰都一愣。　　　　高阳重复：“如果没有钱呢？毕业没有房子都不说，甚至不能给对方一个盛大的婚礼，结婚了也依旧是不明不白的过着日子。”　　　　“毕业就结婚是可以更早的一起经历更多的人生，如果没有物质条件和进入社会以后该有的成年人素质，之前有多相爱，往后就会有更多年的相互埋怨。”　　　　“毕业就结婚和毕业十年以后再结婚肯定有区别的呀小乔乔，”高阳抽了根吸管递给乔乔：“刚毕业就结婚，你老爸会打断这个骗走你的坏小子的腿，毕业十年，你老爸会客客气气地对待他的未来女婿，恨不得他早点儿娶你过门。”　　　　又把饮料推到文翰面前：“文翰啊，大学毕业进入职场很辛苦的，更大的可能是，你天天加班寻求上升机会，而你的老婆要一边工作一边带孩子很多很多年，在忙工作的你，也依然不会因为早结婚而有更多陪伴他们的时间。”　　　　等高阳说完，乔乔都快哭了。　　　　文翰也愣住：“高阳……你是反方派来的卧底吗？”　　　　高阳摇摇头：“别忘了咱们的赛制，正反方轮流陈词，随时可以站起来反驳对方，好了我反驳过你们了，现在换你们反驳我了。”　　　　乔乔犹豫了下，小声地：“虽然钱是很重要，但是……没有重要到，让我对另一半犹犹豫豫，有没有钱，我都会想嫁给他。”　　　　文翰听了这番表白，直接呆住，看看乔乔：“我也一样。”　　　　高阳要来一听可乐，放在俩人中间，阻挡着漫天洒落的狗粮。　　　　“按现在的情况，如果谈毕业以后的经济问题，我们就输对方了。”　　　　高阳想了想，又说：“不谈钱，我们谈谈成长。”　　　　“毕业之前，我们所有的生活都是在象牙塔之内，压力不大，还有家长和老师帮忙，遇到的人也都是相对单纯的同学，毕业了，你融入社会，身边的人从同学变成了社会人，要从一个阶段过渡到另一个阶段。”　　　　“如果能共同走过，那恭喜你们，更艰难的问题在后面，我们在每一个阶段的需求都不一样，大学时候你喜欢的人，在社会生活中还会符合你的想法么？如果我们的择偶标准，被社会潜移默化地改变了，那大学毕业就结婚这件事，就变成了痛苦的根源了。”　　　　高阳说完，乔乔已经在掉眼泪了。　　　　“你就这么给人小情侣拆散啦？”　　　　宇晴敷着面膜问高阳，我们高同学已经解决了小情侣，在宿舍窝了半天，刚给宇晴讲完这一天的来龙去脉，结果宇晴就只关心这个，高同学很不开心。　　　　“你都不关心关心我的感情问题！”　　　　宇晴“噗嗤”笑了一声：“你那不叫感情问题，你那叫悲剧的单恋问题，我只知道我下半学期的大餐在向我招手，你可不要为了不请客就这么一直撑下去啊。”　　　　高阳摇头：“呸呸呸。我高阳岂能这么容易放弃。”　　　　简安在旁边补刀：“其实我觉得你心里是在气的，虽然你表面装的挺没事儿人一样，不然你这么□□人家小情侣干啥。”　　　　“我冤枉！”高阳举起双手表白心迹：“我就是觉得我这俩队友，就沉浸在爱情之中啊，这样的话，场下的投票观众只会很反感我们，而把票投给反方的。”　　　　“所以你就这么粗暴地给他们科普你在网上看到的那些成人世界的痛苦法则？”　　　　“我没……”　　　　高阳没说完，突然听到有人敲门，一打开，一个陌生面孔，冲着高阳：“请问你们宿舍高阳在吗？楼下有人找她，说是她不下来就不走。”　　　　高阳笑嘻嘻地表达完感谢，扭头给池轩发了个微信：“卷子我已经写完了，明天上午肯定交。”　　　　池轩没回。　　　　没过两分钟，又来一个陌生妹子敲门，依然是转达这句话。　　　　等到敲门声第四次响起的时候，高阳下楼了。　　　　就想看看谁这么执着。　　　　楼下身形消瘦，站着板直的不是别人，正是早上刚让她难受过的程云海。　　　　看到高阳下楼，程云海缓缓张开嘴，没说出来话，又闭上。　　　　高阳走过去，捅破尴尬：“找我干嘛？”　　　　程云海往后退了一步，给高阳鞠了个躬：“对不起！”　　　　高同学吓了一跳，这一天态度变幻来变幻去的，现在又是言归于好的情况，她实在都有点儿搞不清楚状况。　　　　见高阳没说话，程云海站起来，眼睛通红：“对不起高阳，上午的事情，是我的错，你那么好，我怎么能那样跟你说话呢。”　　　　高阳愣了一下，抬头对上对面这双红红的眼睛：“可能因为你觉得队里维持表面上的平和，比我是不是受了委屈更重要吧。”　　　　见高阳这么冷静，程云海有些慌张，掏出手机：“我和小小，还有队里其他人的聊天记录，你都可以看的，我上午，确实是在想，有什么方法可以立刻结束当时那个窘况，小小总会哭哭啼啼不依不饶的，所以我就想……让你别跟她一般计较，才……”　　　　高阳哭笑不得地：“合着我更懂事儿，我就更应该让着别人对吗？这个道理我妈在我三年级以后就从我家的家训中划掉了，何况我上大学，也不是准备回来学这些学龄前课程的。”　　　　程云海就彻底慌了。　　　　在高阳以前，他没交过女朋友，甚至也没有喜欢过女生，他知道小小不喜欢他，所以也真的认为小小没必要在他和高阳之间耍心机，加上小小一贯内向，心里爱憋着事情不说，高阳外向，事情过了说开了就好，所以程云海总是惯性先一步安抚小小这种心里容易积事儿的，后面再想想办法弥补高阳。　　　　而且在他看来，高阳情商太低了，每一次都把情况推向更不好的地方，加上高阳爱吵闹，程云海有时候怕场面更失控，只能选择先一步站在高阳的对立面，让她冷静下来。　　　　高阳看着程云海，好像过了初见面的那几天，他就不再那么紧张了，自己本来以为以后会很甜蜜的在一起生活、学习呢。　　　　没想到一个小小，就能让程云海对她的态度转变那么大。　　　　“你说，没有小小，我们的关系会像现在这么难堪吗？”　　　　高阳说完，程云海低下头：“我是觉得有时候你可以不用那么咄咄逼人的，大家都温柔一些，平和一些，给别人一些容错率，可以更和谐不是么？”　　　　“我想劝你，发现劝不动，其实心里也有些生你的气，做出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又很后悔伤害你。”　　　　高阳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说：“我没想好明天正方的论点，今天也因为不可抗力没有看到话剧彩排，你有录彩排的视频吗？如果可以的话，发给我看看，我找找有没有论点可以提取。”　　　　面对这么冷漠的高同学，程云海只能点点头，掏出手机，给高阳发了几条视频。　　　　高阳点开看了看，画质都还挺不错，能听清楚台词，就点点头，说了句谢谢。　　　　程云海先是愣了下，又摆摆手，从书包里掏出一袋牛奶递到高阳手上，自己把拉链拉好，垂着头走了。　　　　高阳没回宿舍，在一楼楼梯那里坐着发了会儿呆，这些事情连起来，就算喜欢，她也没法说程云海没错，不分远近亲疏办事本身没错，但是因为更亲近，所以责备起来更容易，因为更亲近，所以更先体谅外人。　　　　这种事情，她不接受，即便喜欢，也不打算劝自己接受。　　　　坐了一会儿，高阳点开视频。　　　　里面男主角正在向自己的朋友讲述女主角平时有多么作，自己呵护她呵护的已经身心疲惫，话剧最后，男主角对着台下观众，发出了一个很多男生都产生过疑惑的问题。　　　　“我觉得我们不合适在一起生活，可是恋爱已经谈了这么久了，分开也很舍不得，现在我们要毕业了，我们应该按部就班地结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