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星目光闪过沉思。
慕容糖手中抓着一枚螺丝,浑身紧绷着,按理说甘风确定自己吃了东西应该对自己没了防备才是,大晚上怎么会在外面闲逛呢,而且……
刚才那道轻的近乎于无的脚步声,是突然出现的,让她毫无准备,这才不小心让螺丝掉在地上,幸好是掉在屋里,而是不落在外面。
黑暗中一声猫叫突然响起,海星微微转头,旁边的树枝上,一只藏在黑暗中的猫同样紧紧盯着她的动作,似乎在评估这个人是不是个威胁。
油绿色的眼睛闪着幽光,半晌,才跳到旁边的树干上离开了海星的视线。
屋里,慕容糖同样听到了那声猫叫,疑惑地皱了皱眉头,还是决定按兵不动。
海星倒是笑了,这回她能确定,里面的家伙一定是发现她了。
这种棋逢对手的感觉,真好。
这次她不在伪装,在确定另一间房里没有人住后,抬脚就向传出声音的房间行去。
海星的落脚已经很轻了,常人是绝不会听到的,可是在慕容糖的耳朵里,却开始通过分辨脚步落地的声音轻重和来者的身形体重、身份等信息,来判断这人的用意。
幼年生活在连一个生锈的锁头都会被偷走卖掉的贫民窟里,想保护自己,这已经成为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了,不然她可能早就被醉汉、小偷、流氓们给吃干抹净了。
随着脚步的接近,慕容糖满身的警惕渐渐消弭,面上的表情也变成了惊慌失措的神情,这张“裴明月”的脸上终于重新出现了应该属于裴明月的样子。
片刻后,一张美丽而透着从容的面孔出现在慕容糖的面前,目光穿过铁栏和窗户,与她对视。
海星看着面前女子柔弱纯真的仿佛误入猎人陷阱的迷失小鹿,一双弯月眼瞪成了可爱的杏仁状,瞳孔中盈着一泡水润的样子,仿佛在看着闯入她世界的陌生人瑟瑟发抖,茫然的不知道对方会带给她伤害还是帮助。
两人对视了半晌,都没有说话,海星低头想了想,眼角却转而瞄向了窗户铁栏,村子里的窗户都是很老式的木窗,铁栏也是后钉上去的那种,每一根都有四个螺丝连接着窗框。
其中有一根,下面的螺丝已经不翼而飞了,想必刚才的声音就是这么来的吧。
抬头看着满面柔弱的女子,海星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带着点笑意道:“还挺会想办法的,不愧是……”
不愧是什么?
慕容糖听到最后没有说出口的话,心中闪过疑惑,这人难道是认识裴明月?
但是也不对啊,依照裴明月的性格,认识她的人应该不会说出类似夸奖赞叹的话吧。
“你是?”慕容糖试探的开口,她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完美的按照裴明月的样子示弱,好引来对方的同情心。
却不知道,一个真正陷在这种境地的女子应该有的样子是什么,而海星恰恰在不久之前已经见过一个真实的例子了。
在面对一个陌生人出现的时候,第一反应不该是恐惧,应该是带着期盼被援救的激动吧,哪怕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村子里的人,也应该抱有希望,急切的想把SOS的信号发出去才是真实的反映。
“看来我不出现,你也是有办法自救的。”海星伸出手指摸了一下少了一颗螺丝的铁窗,果不其然摸到了点点滑腻的湿意。
“都锈成这样了,还能被你扣下来一根螺丝,厉害!”
慕容糖从海星轻描淡写的语气中,看出了对方想传达的态度,对方并不想救她,也不会通风报信,甚至对方可能也是带着目的出现在这个村子里的。
收起柔弱的表情,慕容糖冷漠的看着她道:“如果被人知道,你半夜出现在这里的话,会怎么样呢。”
“会怎么样?”海星轻笑道,“就说我睡不着,出来吹吹风呗,反正他们也对我警惕的很,做什么他们都不会觉得意外的,而且只要不被我拿到把柄,他们还是要好声好气的把我送出去呢。”
信息的不平等让慕容糖根本无法理解海星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能判断出,她猜测的那个让甘家忌惮的人,就是眼前这位看起来云淡风轻的女子。
“怎样你才愿意救我。”无法,慕容糖只能选择示弱,她从来不会寄希望于谁会天生好心,做没有回报的付出。
海星看着她,眼中闪过兴味,本来她并不知道这位偷渡者是什么样子的人,只是抱着抢先手的目的才会出现在这的,可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是这么个有意思的存在啊,这可有趣了。
“你饿了多久了?”海星没有接她的话茬,而是换了个问题。
“两天,滴水未进。”本来就是一天一次的补给,今天全给吐没了。
“本来甘风今天给我送了吃的,里面掺了药,他走了之后我就全都吐出来了。”这话的潜台词就是要不是海星来的突兀,她也不会被逼的这么虐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