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衍将目光缓缓投降了桌上的木匣,“八十年前,由于北伐失利,加之连年干旱,齐朝政权已是动荡不安。先祖夙兴夜寐,仍难挽倾颓之势。此时,有一道人献此匣于先祖,言称此匣可解齐朝之忧,并讲述了一段有龙氏的传说。”
话音未落,他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喘,陆懿鸣面露担忧,连忙起身端起茶水,送到他面前。他只挥手拒绝,“不必了,你且坐下”。陆懿鸣依言落座,他继续说道:
“相传八百年前,古蜀国的一位王子在岷山意外救下了天上的龙女,并与之相恋,而后人龙结合,诞下了半人半妖的后裔有龙氏。此氏族人胸纹蟠螭图腾,且遇水化龙,极善水性。而后秦国灭蜀,有龙氏为秦王所役。自此,他们上山下海,为秦王纳尽天下奇珍。”
“然而五百年前,秦朝灭亡后,有龙氏也自此销声匿迹。相传有龙氏的嫡系在秦国灭亡之际,带走了大量珍宝,因此历朝历代都有人不懈寻宝,但始终没能找到这批珍宝。随着年代渐远,这批珍宝连同有龙氏一道,变成了真伪难辨的传说。”
说到此处,他停下来摩挲着木匣,“而此匣,便是找到那批珍宝的关键。”
他缓缓打开了木匣,并对陆懿鸣展开了羊皮卷,“据那道人所言,此宝就藏在这二十八川合围之地,而打开秘宝之门的钥匙便是蟠螭真血,蟠螭佩,以及这无量珠,三者缺一不可。当日那道人说完这一番原委之后,便如仙人一般,穿墙远遁。事后先祖如何搜寻,也找不到这道人。”
陆懿鸣沉吟道:“那蟠螭真血可在傅铮身上?”
“这倒未必,蟠螭真血非有龙氏王族不可得,这傅铮是不是王族还未有定论。只是,他身上或许还藏着蟠螭佩的下落,无论如何,我们仍需将他捉来。而这无量珠……”
听到这里,陆懿鸣将目光投向那圆珠,端详片刻,发现那圆珠通体光滑莹润,并无机关暗扣,心中暗自称奇。
“此珠乃是古蜀国的制器宗师无量子所制。莫看他只有巴掌大小,相传其完全展开,有一室之大,可纳数人于其中。然而古蜀亡国数百年,其中的机关术,早已失传。当今天下,只有一人能解这无量珠。”
“可是那顾重山?”陆懿鸣问道。
“正是。昔日先祖一得此珠,便组建机巧阁,纳天下械造英才钻研此物。从先祖到先父,机巧阁苦心钻研数十年,才找到打开无量珠的法门。而后父皇正准备打开无量珠之时,越军便已攻破城门。战乱之中,匠人被屠戮,图纸也散佚了。”
“多年来,我一直暗中寻访,才得知当年的机巧阁中的小小匠人,已变成了藏锋掌门。当初无量珠的图纸,也尽数被他拿走。”
陆懿鸣听到这里,狠狠道:“那顾重山委实狡猾。当日我遣人上山询问无量珠事宜,他竟给了我错误线索,让我遍寻齐宫遗址。待我识得不妙,他早已离开藏锋派。而且,若不是为了赶回来寻找他的下落,我也不会把押解傅铮的任务交与旁人,也不至于让傅铮逃走了。”
项衍摆了摆手,说道:“多说无益,赶紧找到这两个人才是正理。”
陆懿鸣附和道:“此番我们以顾匀亭为饵,不怕顾重山不来。”
“这无量珠也就罢了,只要找到顾重山就能打开。只是这蟠螭佩,不知何时能集齐。”他想到这一难题,又是一阵咳喘。
陆懿鸣轻拍他后背,待他咳定后,看着那羊皮卷上的祭坛,问道:“敢问义父,这祭坛四角的环佩之物,可是意味着要集齐四枚蟠螭佩?”
“正是。蟠螭佩共有四枚,分别保管在四大族仆手中。这四大族仆不一定都是有龙氏,但是一身天赋修为,必定远超常人。在有龙氏一脉内,每代有龙氏首领,都能得四大族仆守卫。”
语罢,他便收起羊皮卷,盖好木匣,又道“我已派人随武田再赴琉球搜寻崇明的遗物,看看能否再得什么线索。此前让你探查傅从心亲族的消息,可有收获?”
陆懿鸣忙拱手回禀:“回义父,傅从心原是一介布衣,经人举荐后步入仕途。他妻子在她未入仕前便亡故了,且行的是水葬,并没有墓冢。孩儿多方查证,只探听到,他曾对外宣称,原是巴蜀之人,由于战乱逃亡到扬州,亲族全都死于战乱。当时因为战乱,民间早已十室九空,所以这一说法并未引人注目。除此以外,再没有关于傅从心亲族的消息了。”
项衍点点头道:“有龙氏族人,本就是古蜀国后裔,他称自己为巴蜀之人,倒也不错。”而后,他从怀中取出一枚信封,递与陆懿鸣,“这封密信,就是当日武田从崇明的暗卫身上,连同蟠螭佩一并搜出的密信。”
陆懿鸣听到此处,心中了然。这定是崇明一早就备下的,一旦自己身死,暗卫便将此信连同蟠螭佩,送到傅从心手中。谁想他暴毙得如此突然,以致暗卫还未送出信,就被武田抓个正着。
他展开密信,上面写道:生死有命,不必为我报仇,将蟠螭佩托于从心小弟,愿来生一同再为有龙氏效犬马,等等寥寥数语。
他沉思片刻,同项衍说道:“义父,据此密信所言,那傅从心定也是有龙氏族仆,只是我看他半点功夫也无,而且我在扬州府衙,掘地三尺,也未见着他的蟠螭佩,这……”
项衍左手轻抬,止住他的话。“搜寻蟠螭佩一事,我另安排他人去办,当前你的要务是拿下顾重山和傅铮,此番绝对不容有失,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