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绿瞧着还窝在床上的少女,水眸乌溜溜的睁着,却是裹着被子缩在里头,只露出白皙一片的额头,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姑娘,今日虽是天气不好,可这时辰已经不早了。”
往日辰时三刻,唐轻惹已经早早的收拾妥当用完了早膳,今日却仍旧赖在床上不起来。
她不免又念叨起规矩来,只是她没说两句,被子里的小姑娘就缩进了其中,连个眼睛都不露了。
桑绿是受不住她那软钩子的,无奈之下只得又多等了等,只是没过会儿功夫,外头就来了人。
这脚步声她极其熟悉,没多想便出去了。
“主子。”桑绿低低喊了声,便作了行礼。
陆羡却恍若未闻。
如今他在这相府桃苑愈加随心所欲,也不管这一众丫鬟们在场,自顾自就进去了。
青山在外头咳了咳,往桑绿旁边站了站,状似无意的提了句,
“今日我们主子已经和相爷提了亲,相爷松了口,往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
他扬眉冲桑绿笑了笑,略显诙谐的模样把旁边几个丫鬟都逗笑了。
“呸!谁和你是一家人!”桑绿还冷着脸,一脸嫌弃。
青山碰了一鼻子灰,也没觉得尴尬,脸上的笑意不减,却还是老老实实的站着。
……
屋里头的唐轻惹已经起了,只是她仍旧坐在床榻上,并未有多余的动作。
屋里地龙烧的火热,她只穿了件玉色的单衣,如今身子依旧纤细羸弱,瞧起来是比之前康健了些,可是依旧如弱柳扶风一般的。
窗户门牖并未打开,满屋子浓郁桃香味儿熏得人脑子都有些晕晕的,而唐轻惹靠在床上,垂眸细细的盯着掌心的紫玉簪子瞧。
她如今对几日前发生的事仍旧有些介怀,心生惆怅还有些对唐轻水的气恼,只是现在她自顾不暇,也无法疏解心中苦闷。
想着几日前说的什么嫁娶之事,便当作耳边清风拂过无痕,不要有人当真才是。
她指尖滑过簪子上精细的纹路,说不清自己心底是喜是忧,可是她却十分清楚,只为负责便定下来的婚事,于苏怀瑾还是于她,都不公平。
“就这么喜欢这簪子?”
陆羡忍不住出声询问,瞧着少女被他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弯唇笑了笑。
他也有些无奈,他可是进屋儿好一会儿了,可是她愣是没瞧见他。
唐轻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转首望去时,却见男人毫不避讳的走了过来。
她或许都忘了该出言阻止,那柔白的小手把簪子握得紧紧的。
“喜欢吗?”
男人调侃的问她,眼神扫过她掌心的簪子。
她避而不答,将手往被子里缩,问他:“先生,你怎么来了?”
她清浅的问了问,嗓音柔柔的,水眸有几分不大平静的情绪。
她眸子看向他。
只一步远,男人的身影如浓墨一般,绛紫色的披风压着那伟岸的身姿,格外挺拔。
而她这么大点儿的房间,他一进来,便显得有些拥挤,男人身后的桃粉色屏风做衬景,愈发显得的格格不入了。
她其实心底更想说得是,这儿是她的闺房,他如此进出,难免有些于理不合的。
可是男人性子从来恶劣,总爱和人反着来的。
“你便不想知道,我今日来是为了何事?”
陆羡抬手解了披风,露出了里面紫色的锦衣锈纹华服,抬手的动作露出的腕骨精致也透着力道。
带着温热的披风搭到了少女纤弱的细肩上,陆羡丝毫不避讳,大掌寻着少女藏在被子下的小手,很轻易的就给牵了过来。
男人肤色冷白,掌心的皓腕白如瓷玉,而那其中的紫玉簪子透着晶莹的光泽,有种别样的美感。
“你还没同我说,这簪子你喜不喜欢?”
唐轻惹眨了眨眼睛,眸色里一汪秋水,起了些波澜,她不爱撒谎,便由着心说了,“喜欢的。”
说完,她便有些后悔了,躲闪的眸光撞入男人深邃的眼底,巴掌大的小脸也红透了。
陆羡薄唇间溢出愉悦的轻笑来,他掌上并未用力,可是掌心的柔软还是让他心猿意马起来。
心态不一样了,他所想的自然也不一样。
如今,对于眼前的少女,他是分毫不想退让,竟还想着得寸进尺些。
可他终究是舍不得多下些力道,只压低了嗓音寻回了些往日的恶劣气势,
“那你说,是我喜欢我送你这簪子,还是喜欢你表哥送你的那支银钗子?”
这话一问出口,陆羡就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