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三年后,年满八岁的原主正式受领了宁王之位,从宫中搬出来辟府另居。从此离开了姐姐宁贵妃的照拂,必须搬往京城里的宁王府独自居住了。
在搬到宁王府的第一晚,缘休就再度出现在了她面前。
那时,武德帝就已经在宁王府安排了不少侍卫和暗哨,但他们在缘休的面前就仿佛是形同虚设似的,竟无一人发现他的到访。
八岁的原主已不同于五岁的天真懵懂,她由宁贵妃那儿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对看不到丝毫光明的未来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缘休的到来,却让她抓到了一根意想不到的救命稻草。
缘休让她拜自己为师,把自己多年的武学精髓毫无藏私地全盘教授给原主。
缘休从不出现在旁人面前,也绝不容许她把两人的关系告知其他人。
在原主的坚持下,缘休才勉强同意了她让宁贵妃获知两人来往一事。
但八年过去了,宁贵妃却连一次也不曾亲见过这位传说中的缘休师父真貌。
原主对缘休信服已极。在拜了缘休为师后,她简直就像得了个可靠的守护神!
住到宫外后,没有家族可依傍的她再所当然地遇到了不少麻烦。但无论是弹劾她品性的朝臣,还是欺负她孤身一人的宗室纨绔,都在试图欺压她后不久,莫名其妙地遭了难。
有了这位不为人知的师父,她的日子竟好过了许多。
原主也曾经想过,若有朝一日自己学好了本事,也可以像师父一样飞来隐去,说不定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着姐姐离开那炼狱般的深宫了。
宁贵妃在宁越的厢房里待了足有半日光景,却始终不曾见到缘休的身影。
眼见日头偏西,宁贵妃也不得不启程回宫了——她必须赶在落钥前回去宫中。
临走前,她还是拉着宁越的手百般不舍。对即将被单独留在报国寺的妹妹,她就是怎么都放不下心。
宁越很是哭笑不得。莫非在宁贵妃看来,陪她留下的那一、二十号护卫和内侍就都不是人了?
盘桓再三,宁贵妃到底还是叹着气离去了。
等宁越送别了她,用过了斋饭,再回到卧房点起烛火,窗外已经出现了一个黑色身影。
“师父。”宁越打发走了内侍,这才隔着窗户朝院中微微颔首。
黑影低沉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有伤药的味道,你受伤了?”
宁越点头:“是小伤,月余便能痊愈的。”
腿上的伤口,她自己也看过了,确实不算严重。
太医们为她包扎得虽然看起来夸张,但确实处理得当,骨头并没有错位的迹象。她只需配出自己家传的疗伤药来配合治疗,不出一个月,这条伤腿就能恢复如初了。
这疗伤药虽是她家不传之秘,却也并不难配。她看过,太医们留下的那些瓶瓶罐罐就已经可以为她提供全部所需要原料了。
从受伤起,直到现在才算是真正避开了人,她已经想好了,今晚便要改用自己配的伤药了。
至于疗效惊人这种问题……就全部推给缘休这位“神仙师父”吧!反正他是高僧,就算有点仙家手段也不足为奇。
“既受了伤,何不回宫治疗?”窗外的黑影顿了顿,又问了句。
武德帝此刻不在宫中,宫中做主的就是与宁贵妃关系不差的皇后娘娘了。宁越回宫治疗才是最为安全稳妥的方案,怎么反倒来了报国寺?
宁越朝窗外拱手道:“这自是因为徒儿有更重要的事必要来拜托师父。”
窗外的人影只一晃,便失去了踪迹,下一秒厢房的门被推了开来,一位粗布缁衣的中年僧人走了进来。
这身材魁梧,目光坚毅的中年僧人,正是宁越的师父——缘休大师。
缘休大师的外貌谈不上英俊潇洒,但却是个相貌端正之人。观其容貌姿态,委实是位正人君子,就差没把“好人”俩字写在自己脑门上了。
但这位君子却并非好糊弄的天真圣父。时间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深邃的刻印,经历也把他的眼神磨砺得坚毅而深沉。
宁越并不知道这位师父有过怎样的过去,但她还是能确定,这位缘休大师的往昔绝不简单。
考虑到那是别人的个人隐私,既然缘休大师不提,她也只作不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