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越只觉汗流浃背,脑内快速思考要如何应对,却听得站在一旁的老太医里有人忍不住“呀!”地低呼出了声。
众人皆转过视线看向那边,只见年纪最大的那位陈太医掩着自己的嘴,一副不慎发言的样儿。见自个儿成了众人注视的焦点,他咽了咽口水,后退了两步。
“陈太医有何见教?”宁越巴不得有人能帮她转移话题呢!连忙指着陈太医点名,不容他再退。
“微臣、微臣只是……”片刻功夫,陈太医额上的汗又冒了出来。他手上的帕子来回擦拭着脑门上的虚汗,瑟缩着矮下了身子,“微臣只是听宁王说遇见了红狐,一时感慨罢了……啊,是这样的:此前,微臣也曾到这附近的村子里收药,听这儿的村民提起过,说这一代的山里生活着一只狐妖!听说,恰是一头千年红狐所化!
还有有人曾在山里瞧见过那头狐妖所化之人,说是……着一身红衣,貌美非常,瞧不出是男是女,只知……它是靠吸人魂魄为生啊!”
“真是一派胡言!”贺公公越听越气,忍不住甩袖斥道,“这等怪力乱神之语,你也敢到处胡说?
此处靠近京畿重地,正是陛下前往行宫的必经之路!怎么可能会有狐妖出没?!
若真有妖怪化作人形作乱,还吸食活人精魄为生,京兆尹又怎的从未有过消息?还是你想告诉咱家,京兆尹明明得了消息却隐而不发,从不曾上报朝廷?!”
宁越斜倚在软塌上没有搭话,但心中所想也跟贺公公相差无几。
该说这贺公公不愧是皇帝的心腹么?果然没有那么好糊弄啊!
这类妖魔之说,若出现在穷乡僻壤人迹罕至之地,听起来也许还有几分可信之处。
但眼下地处京畿,皇城近旁,又怎会有狐妖出没?若真有此事,只怕早已闹得人心惶惶了,哪里还轮得到九五之尊亲身涉险?
可陈太医生性耿直,被贺公公这么一通骂,整个人吓得跌坐在地,眼瞅着快哭出来了,嘴里还坚持着:“这、这可不是微臣胡诌的!是这附近的乡民们,都这么说!微臣以前也不信这些鬼话,可是那些乡民言之凿凿!他们里还有好些人亲眼瞧见过的!公公若不信,尽可以派人去查问!
至于为何不曾有命案上报……那……不是、不是都说狐妖惯会勾引美貌之人吗?一般的凡夫俗子哪里入得了那妖怪的法眼呢?
要不然,为什么咱们一行这么多人,就只有宁王殿下一个瞧见了那狐妖呢?若不是侍卫们发现及时,只怕宁王殿下此刻已经落入那狐妖手中了啊!”
陈太医这番语无伦次的辩白一出,整个营帐里顿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众人虽然都低垂这脑袋,但却忍不住偷偷用眼尾的余光端详起宁越那张脸。只见在恍惚的烛光下,那本就美艳的脸庞更显柔和秀美,竟似散发着光芒一般。
在场诸人哪个不是见惯了宁王的?但在这一瞬间,他们还是不约而同地被他那超凡脱俗的美给震撼到了。
众人的脑海里,竟都隐隐冒出了一个念头——陈太医这看似极不靠谱的分析,说不定就真相了?
宁越被这群人诡异的视线看得浑身毛毛的,她轻咳了两下,打断了众人越跑越偏的思路。
“陈太医,狐妖之说断不可信,以后休要再提。”宁越一本正经地叮嘱道。
“啊?啊……是!是!微臣明白!微臣明白!”陈太医吓得全身又是一个哆嗦,赶紧拢了袖子应道。
他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到底脱口而出了多大逆不道的话!还好还好,宁王殿下大人大量,不跟他计较,不然就算当场治他个不敬之罪,他也是无话可说的啊!
“不过——”宁越明眸一转,视线又转回到贺公公脸上。
“陈太医的话也不无道理……虽是民间传说不足为信,但多少应该有些由来,未见得就是空穴来风。贺公公,本王受伤事小,但若陛下遇到危险,那可该如何是好?
自然,陛下九五之尊,必有龙气护体,寻常妖魔难近其身。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这要是万一……”
贺公公的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紫,五颜六色地变换了好一通,才躬身道:“宁王的话,咱家记下了,多谢宁王提点。咱家这就吩咐下去,务必加强警戒,定不让任何宵小鬼祟接近陛下!”
说罢,他也不再多作逗留,匆匆告退了。想是急着吩咐侍卫加强警戒和防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