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来到皇后的宫殿,询问门口的宫女,“娘娘呢?”
宫女恭敬回:“正在里面等着大人呢。”
丞相将裘衣大氅交给宫女,掀开珠帘走了进去,里面一个侍候的人都没有,世间最尊崇的女人,当今国母,也既是他的妹妹,此时正坐在窗前,望向外面。
丞相不由在心里叹了声气,别人看到的或许是她尊贵无比的身份和手持六宫风光无限的权利,而他这个哥哥看到的却是落寞和孤寂。
听到动静,皇后扭过头来,冲丞相展颜一笑,虽已不再年轻,可这容颜仍不输于任何一宫,“兄长你来了,快请坐。”那里还有丁点刚才的落寞和孤寂。
丞相也只当没看见,行礼,落坐,“不知娘娘找人唤微臣来有何事?”
“宋家那个孩子出宫了,皇上并没为难他。”
丞相愣了片刻,神色有些意外。
皇后说:“咱们都以为皇上是要处理他。”
丞相点头,“是啊,因为当年的事,皇上他们家恨之入骨,若不是碍于他们家战功太过彪悍,怕寒了武人的心,早把他们家铲除了,出了这趟子事,不借机发挥就不错了,断没有放过的道理啊。”
皇后不无紧张,“那皇上是要深究此事?”
丞相想了下,“应该不会,当初行事,就是看准了皇上的心思,早想罢免宋家老三,只是挑不出错罢了。”
“这个我知道,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隐隐有些不安。”皇后缓缓站起身来,“打探的人说皇上本来是要杀他的,后来六皇子闯进去求情,皇上便把人给放了。”
丞相愣怔,“定远侯府什么时候跟六皇子有交情了?”
皇后摇头,“谁知道呢,六皇子说宋家那个小子是他的救命恩人,还是他的义兄。”
“您在担心六皇子?”
皇后哼了声,“我最不担心的就是他了,谁都有资格争夺储位,就他没有。”
“那您在不安什么?”
皇后转身望向丞相,“咱们的皇上何曾是一个为了别人改变决定的人?”
“也不是没有。”丞相说。
“的确有。”皇后愣了一瞬,神情仿佛回到了久远,“那人无论说什么他都会听,可谓是言听计从。”
“娘娘说的是荣妃?”丞相朝她看了眼。
“除了她还能有谁,虽然身位女子,但韬略却不输于任何男子,再加上又长的倾国倾城,别说皇上对她倾心,就连同为女人的我,见了都难无动于衷。”说这话的时候,皇后的神情复杂难辨。
丞相大人岂不知她在意什么,“我跟娘娘的观点却有些不同。”
“哦?”皇后扭脸看他。
“她再如何也不过是一个妃子罢了,大荣的国母是娘娘,娘娘才是那个最尊贵的人,再说,不管皇上如何倾心于她,她都已经是个死人了,娘娘无需介怀。”
他虽然能看出她的心思,却不能体会她的心情,男人与女人终归不同。
她虽贵为皇后又如何,皇上并不喜欢她,甚至可以说厌弃她,作为一个女人,不被自己的男人喜欢,何尝不是一种失败。
荣妃虽然没被册封为皇后,也已经不在,可她却得到了皇上的心,甚至到现在,皇上都无法忘怀,曾经住过的宫殿依旧保留,在那里流连忘返,这何曾不是一种成功。
她的指甲掐进了肉里,听听这妃的封号,那可是以国名命名的,与国并存,甚至比她这个国母还要尊贵,不知道被多少人暗地里嘲笑。
虽说自己没得到皇上的喜欢,但那人也无法得到,她现如今为皇后,她的儿子贵为太子,以后便是这天下的主,那人却什么都没有,她只有这样安慰自己,才不会那么难受。
抛却这些纷杂的思绪,心神又放回到正事上,“宋家那小子的能耐不小,之前竟没看出来,那个老狐狸果然不容小觑,都这样了,居然还能折腾出这么多事来。”
“定远候是不是真的如表面那样衰败还不好说,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次的事却不是老侯爷的手笔。”
皇后讶异,“不是他会是谁?那小子就是再聪明再心思缜密,也不可能事事都算到吧,若是那样他岂不成神人了?”
丞相说,“我怀疑这背后有势力支持……”
“灵渊,江湖第一大帮。”太子这时走了进来,冲两人行礼,“儿子已经查过了,这宋谕是曾仪的徒弟。”
“他师傅居然是曾仪?那就难怪了。”丞相说。
“曾仪不是那个有名的神医吗?”皇后问。
丞相点头,“是啊,但同时他也是灵渊的人,据说在组织的地位仅次于宗主。”
太子很是懊恼,“现在把人得罪了,若不是倒可以拉拢过来。”
“殿下是看上灵渊了?”
“你该问的是谁会看不上?”太子反问。
“但是灵渊一向独善其身,不会介入朝廷的。”丞相说。
“当年的组织武玄如何?还不是帮父亲夺得了天下,可惜的是起了反意,试图弑君,这才遭致毁灭,我若是父皇,断不会让事情变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