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宁冷声道:“把她还有那个庞正义带走!通知章台冯家和飞刀门,让他们派个人去修文院门口领人!”
众弟子应道:“是!”
走上来放下丝网,把平秀架了起来。
修文院听起来像是个舞文弄墨的地方,可在天元道宗,基本上所有弟子听到这三个字都要抖三抖。
因为啊,这修文院可不是什么藏书阁,而是专司戒律刑罚、缉拿审讯之所。
平秀被薛宁亲自架着往前走,借机回头朝庞正义眨了下眼睛。
庞正义往嘴巴上比了个“上锁”的动作,表示绝对不会泄露他们之间的小秘密。
虽然,并没有什么秘密。
薛宁侧首,神识感应到平秀的小动作,有些粗鲁地捏住她的下巴,强行把她的头掰正转回来。
平秀被他捏得下巴生疼,气得用脚去踩他。
薛宁早有提防,听声辨位,抬腿一抵,和平秀对踢了一脚。
平秀一脚踢上去,正好踢中他小腿正面。
薛宁的骨头完美诠释了什么叫“铁骨铮铮”,“踢到铁板”。
他被人踢了,眉头都没有皱过一下,平秀却痛得忍不住低吟出声。
薛宁用那只黑色的眼睛冷冷地睨着她,嗤笑一声,充满了嘲讽。
平秀气得恨不能咬他一口。
薛宁一点怜香惜玉之情都没有,反剪着平秀一条胳膊,押着她走进灯火明煌的戒律堂,朝坐在堂上的长老们行礼道:“禀院主,弟子已将今日擅闯禁龙山之人擒来。”
说完,将平秀推到正中一只靠椅前,押着她坐下。
坐在大堂正上方的,是一个斯文俊秀,作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身着素衣,带一顶黑色的书生帽,正拿出一只白玉鼻烟壶放到鼻子底下轻嗅,嗅了一会,青白的脸色才渐渐好转,恢复红润。
他放下鼻烟壶,抬头朝平秀望来,微微一笑,和声道:“小姑娘你别怕,我有几句话要问你,你照实说便是,不会有人为难你的。”
平秀心中暗惊:修文院何等杀伐果断的地方,怎么掌事一方的修文院院主看起来这么和蔼可亲?
要不是在这里见到他,她说不准真的会将此人当成一个普通书生。
“你是哪家的弟子?”
这显然是走流程的套话了。
薛宁刚刚抓她的时候,喊她“平道友”,显然已经查验过她的身份。客院入住皆有登记在册,想查到她是谁并不难。
平秀秀颈低垂,装出一副胆小怕事的乖巧模样,细声细气地说道:“回前辈,晚辈是章台冯家的弟子,姓平名秀。”
书生缓缓道:“姓平?唔……你是冯老四的女儿?”
平秀点了点头。
站在戒律堂门口的庞正义听到这话,啪的一声心碎了。
原来美人师妹告诉他的身份是假的,伤心了。
“你今日,为何擅闯禁龙山?你该知道那是禁区,非我派弟子不得入内。”
既然被抓了包,平秀倒也乖觉,索性正大光明伏首认罪。
“晚辈擅闯禁区,是因为发现禁龙山上有火精灵参,晚辈多日来一直在寻此药,突然发现灵参就在附近,一时欣喜忘形,就将禁区抛到耳后了。”
平秀说完,忽然抬起头,含情脉脉地看了薛宁一眼,脸红道:“晚辈采摘火精灵参,是想送给薛师兄调理……”
薛宁怒目而视,打断她的话:“你胡说八道!”
平秀小脸微白,垂下眼睫,失落地哽咽道:“薛师兄不肯相信就算了,何必这么凶呢。”
她本来不想和薛宁有什么纠葛的,但这厮实在太气人了。
既然他咄咄逼人,自己少不得也要恶心恶心他。
修文院院主清咳一声,接着问道:“当时那禁龙山上除了你,可还有其他人?”
“还有天元道宗的一位沈师姐。”
“除此之外,再无第三人了吗?”
“晚辈不是很确定,但就晚辈所见,并未发现有第三人。”
修文院院主拄额沉思片刻,与左右助手传音入密,一番讨论之后,对平秀说道:“平小道友,我想请你在修文院中多延住几日,请你帮忙排查些事情,一旦事情查清,我会派人好生护送你回家,不知你可愿意?”
修文院院主这话问得虽然很客气,但根本没给平秀留下拒绝的余地。
难道她说不愿意,他们就会放她回家吗?
平秀只好道:“能帮上前辈的忙,晚辈自无不愿。只是不知,前辈究竟有何事需要晚辈相助呢?”
修文院院主笑道:“夜深了,平小道友不如先回去休息,明日我们再来相谈?”
平秀颔首应允:“好。”
“寒朝,你送平小道友回去,给她安排住处吧。”
薛宁怔了一下,拱手领命:“是。”
本来他顺带抓了庞正义,是为了防备平秀巧言狡辩,想带上庞正义过来作证的。
谁想她倒是乖觉,一下就承认了。既然如此,她之前跑什么?
二人前后脚跨出戒律堂。
平秀忽然回头,眸光盈盈,似笑非笑地打量了薛宁一眼。
薛宁则冷冷地回视她。
平秀知道他的眼睛虽看不见,却能够用神识视物。
她慢慢翘起唇角,朝薛宁露出一个春风化雨般的微笑,甜甜地说道:“有劳薛师兄了。”
薛宁面无表情,甚至不知为什么,还不着痕迹地往后避了避,好像平秀的笑容长了手,会撩到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