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侯嫮就醒了,揉了揉眼睛,带出几分小女儿的娇态,便起身下床。虽然天有些凉意,侯嫮却不急着穿衣,而是只着一身单薄的中衣站在了书桌前,右手轻轻拂过写满名字的宣纸,左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叩着书桌,双眼紧闭,过了许久,才睁开眼,带出万分光彩。满意的勾唇一笑,这时,门外传开了剑奴的声音:
“小姐可起身了?”
侯嫮收回放在桌上的手,转身走向衣橱,“阿姥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剑奴走了进来,“小姐怎么只穿了中衣?外面还下着雪,担心着凉了。”说着急忙把侯嫮推到床上,又用被子捂的严严实实。
侯嫮好笑的摇摇头:“阿姥,屋子里烧着地龙呢,哪里会冷?”
“多注意一些总是没错的,女孩子家家可千万不能受了凉。”说着,走到衣橱前,“小姐今日要穿什么?”
“朝服。”侯嫮不假思索的说道。
剑奴愣了片刻,打开衣橱,将那件一品大臣的紫色的朝服拿了出来,捧着衣服走向侯嫮,“小姐今日要开始上朝了?”
侯嫮起身,“陛下登基已有十日,不管怎么说,都该见见这班朝臣了。”
剑奴服侍着侯嫮穿衣,“小姐勿怕,侯爷生前与人良善,大臣们该不会刻意为难你的。”
“正是因为爹爹与人良善,他们才要刻意为难我啊。”侯嫮浅浅一笑,“前朝向来不适合女儿,他们只怕想着,逼急了我,让我回家,别掺着这趟浑水才好。”顿了顿,“更何况,朝政一事,岂是父辈有恩,便可以网开一面?”
“小姐长大了,剑奴说不过小姐。”剑奴慈爱的摸了摸侯嫮的头,“今日还是梳桃心髻?”
“圆髻。”侯嫮垂了眉眼,又抬头看着剑奴,“这样显的老成一点。”
剑奴拿梳子的手一顿,眼里带了几分心疼:“小姐还从未梳过圆髻呢,也不知道好不好看。”说着,手中动作不停,一会儿,便给侯嫮梳好了头发。
镜子里的少女眉眼如画,正是豆蔻梢头二月春,却梳着一个既不符合年龄的圆髻,看起来极为别扭。剑奴眼中的心疼似要溢出来,侯嫮弯弯嘴角:“阿姥手艺真好。”
剑奴忍住了眼泪,强颜欢笑:“是小姐生的好。”原本这个年龄的女儿,谁不是一头双丫髻显得活泼可爱,偏只有自家小姐,梳着及笄女儿的发型,如今到好,直接就是圆髻了。
“阿姥,我不后悔的。”侯嫮转身拥住剑奴,“爹爹用命守下的天越,我一生都为它而存在。”
剑奴疼惜的抚着侯嫮的脸,“剑奴相信小姐。”
马车摇摇晃晃走到宫门口,侯嫮撩开帘子下了马车,还未站好,身后便传来试探的声音:
“昌平侯府?”
侯嫮闻声回眸,来人同样一身紫色朝服,手执玉笏,约莫四十五岁的年纪,一身正气,剑眉星目。
“林丞相。”侯嫮对着来人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林鸿皱了皱眉,“胡闹!”左右看了看四周,见此时只有自己二人在这儿,便接着说:“你还真打算来上朝?”
侯嫮勾着嘴角,点点头,“我自为一品太师,理应来上朝。”
林鸿紧绷着脸,“侯府小女,这可不是过家家,趁着现在还没人,赶紧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