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声,名声有什么用,我是她亲舅舅,我卖她天经地义,到了衙门老爷也没话说,对门的叫嚷个屁!不过,她那门子亲戚怕是真有点来历,前些日子牙行行老还去她家送过礼,眼下卖人要紧,你可给我管住了嘴,别惹事!”
“知道,知道。”秦氏点头如捣蒜,只觉陆成才的话说得有理。
才刚请医买药的怨气早扔到了爪哇国,只对当家的心服口服。还叹自己太心软了,差点没想明白这个道理,得亏当家的会筹算,平白多挣了一大笔钱。
屋里两个人高高兴兴,蹲在屋外侧耳倾听的陆瑶拳头却捏个死紧,恨不能冲进去把这一对黑了心的夫妻给手撕了。
好狠的心呐!
为了十两银子就打算把自己的亲外甥女给卖到妓院里头,一辈子做个奴籍,子子孙孙都没了出头的日子。
不对,这时候的□□活着的岁数小的可怜,怕是连子嗣都没怀上就一命呜呼了也未可知。
陆瑶扭头望了望厨房,心里有些跃跃欲试,要不然一把火烧掉算了,把院门一关,谁也逃脱不出去。
可思及自己下午进木棚翻了个遍也才一瓶子底的黄猪油,自己屋里脑袋那么粗的柴火棍,自家花了大价钱砌盖的砖瓦房,这些个种种不利条件之下,恐怕火没烧着,她就先累死过去。
最坏的路子被堵死,陆瑶没有歇气,继续琢磨着剩下的活法。
多亏了原主的性格,眼下没人防备她,要是真狠下心来逃跑,说不准也是一条路子,只是她手无缚鸡之力,又没有户籍文书,要是被人虏了卖了,和呆在家中貌似一个下场。
思来想去,忍不住咒骂一声,这混账的世道,父母双亡的孤女竟然就没了保护,舅舅要卖外甥女为奴为婢,竟然不犯法?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严苛死旧的礼法规矩把个人囚在了笼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等等——
陆瑶突然醒悟过来,礼法规矩可不光是她一个人守来着。
这是个封建社会,天老大,皇帝老二,在家她舅舅说话好使,可对着皇帝,他敢说半个不字?
陆瑶存了念头,接下来两天便安心的在家养病,一日三顿喝着汤药,找准了她舅舅一家三口都不在的时机,开门悄悄跑到对面刘大娘家里,吭哧跪下泣声道:“求大娘救我!”
刘大娘被她这么一跪吓得急忙就站起了身子,“这是说的什么话?快快快起来。”她上前几步想把人扶起,却不想陆瑶双膝用力,硬是拉扯不动。
陆瑶使劲下沉着身子,让地面同自己膝盖合二为一不让刘娘子扶起,自己则仰起头来眨着眼睛哭啼,“大娘不知,我昨夜做活睡得晚些,没成想却无意听见舅舅和舅母商议要卖了我,再搬迁到别处去。我思来想去,身边只有大娘这样的大善人才能帮我一帮,这才逃出来向您求助。”
“这……”刘娘子闻声想往后退,像这种麻烦一大堆又没半点好处的差事,她是碰都不想碰的。
陆瑶紧抱住刘大娘的腿不放,“求大娘念在过往的情分上,看在我死了的爹娘份上,好歹您伸伸手。大娘放心,我也不敢多牵扯大娘,只求问大娘一件事,今生今世感激不尽。”
刘娘子拽腿不动,只得无奈敷衍下来,“你问吧,什么事。”
“只求大娘想法子问问人,如今朝廷宫里,王府侯门中,哪家现要奴仆丫鬟的,我当日就可画押按印,所卖银两一半拿出酬谢大娘。”陆瑶一抹眼泪,消瘦的脸上神情坚定。
“与其被人强卖,不如我自卖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