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这里只顾发泄,却不想话语里把刘娘子也波及到,刘娘子要是能忍,也就犯不着刚刚众人躲避的时候还站住不动,更别说还有陆瑶见机在旁装可怜的架桥拨火,“刘大娘您可千万别生气,舅母骂的是我,不是您,我……我这就回去干活。”
陆瑶这么一解释,只怕巷子里的人家都听明白内里有谁,要是这会缩头,巷子里从此该说自己怕了陆二一家。
刘娘子隐约只觉得各家都在门缝里瞧着自己个的热闹,她哪能退缩,挺直了身子就挡在前头冷笑起来,“陆娘子这话是在说谁?什么不三不四?”
“说出来让我们也听听,看看到底是谁?韩园巷子里哪家不是住了几十年的,底细根基全都清清白白,个个的顶一顶二,倒是新搬来了的丧心烂肺没仁义的王八,做出来的事情可别以为大家不知道,我呸!”
骂得好!!!
陆瑶在心里疯狂鼓掌,只觉得刘娘子骂得好,骂得妙!骂得实在是精彩!
要不是她瘦胳膊瘦腿瘦指头,病歪歪的没力气打不过舅母,连她都想站出来一起跟着骂,不对,应该是趁势打起来才对,吵架有什么用的,又吵不死人。
“呵,我们一家子的事,刘娘子你在这里闹个什么不平?当年爹娘是被迷昏了头才把家私全给女儿女婿,他正牌嫡嫡亲的儿子倒什么也没落着。这本该就是我们的东西!被别人占去了十来年,就是闹到官府去,大老爷也没什么说的,你在这装什么青天白天。”秦氏也不是什么腼腆小姐,市井里的妇人谁不会吵架对嘴,听刘娘子这番话当即就驳了回去。
“你——”
刘娘子气个够呛,张口却硬是辩不回,陆二媳妇别的什么都错,唯独刚刚的话没说错,陆二就是再混账,也是陆家的儿子,还没听说有儿子在,家业倒给女儿的,世上王法也忒不公,竟给恶人当家做主占去了便宜!
见她卡壳,陆瑶握着拳头咳嗽了几声,怎么还停了呢?
听见咳声不止,刘娘子灵机一动,拉着陆瑶大声道:“我闹什么,我是看不惯你们这么糟蹋作践外甥女,佛祖菩萨在上,黑了心肝的人不得好死。小姑娘家家的生了病,不说请医吃药,就是连口热汤也不给喝,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人不知道。”
拿了陆瑶做话头,果然掰回一城来。
秦氏可不敢接着她的话茬说下去,请医?那得花多少钱,开药熬煮哪一个不是要银子去烧,凭她也配?
正当这时,巷子前头突然有人喊了一声有理,陆瑶的舅舅陆成才不知何时回来的,听见巷中争吵也不恼,笑眯眯的走近应道:“刘娘子说得是!”
他按下正欲反驳的妻子,面上感激不敬的给刘娘子作了个揖,“都是我这段时日哀恸过重,竟疏忽了外甥女,害得连她生病都不知道,还要多谢刘娘子体贴照顾,提醒我夫妇二人,在此多谢。”
说罢,还特地环顾四周,向不知何时偷偷探出头的众位邻居作揖,深弯到底,单就这幅做派,活生生一就是个重情义的善人,大改往常的混赖模样。
陆瑶看着她这位舅舅,后背寒毛突然耸立,止不住的发寒起来。
了不得,这是个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