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若也有些讶异,说是上官逸给的,子衿指节分明的手指拂过书页,勾了勾嘴角,就把书还给了雪若。
回宫第五日,表姐何素因来宫里探望她,还带了一个牵线木偶小人给她玩,那小人是个垂髫的孩童模样,穿着肚兜和红裤子,四肢被四根细绳子牵住,只需在上方挥动绳子那头的牵着的木棍,小人就手舞足蹈起来,雪若饶有兴趣地指挥着小人扭出各种夸张的动作,笑得前仰后合。
素因看到她桌上放着的四书五经,感叹道:“看来姨母说得没错,你近日真正收心了,开始认真读书了。”
雪若手拉着牵线木偶,抽空瞟了一眼桌上的书,随口道:“你说那些书?我用来垫茶杯的,你知道黑酸枝木头桌子最是不经烫。”
素因摇头,无可奈何地笑笑,又道:“许久不见上官大人了,不知道他病好一点没?”
木偶小人的手忽然垂下,头也歪在了一边,雪若道:“上官逸病了?”她转头看向素因,顿了一下,又立刻转过头去,若无其事地说:“我怎么没听说啊。”
“你不知道啊,听说他旧疾复发,这几日都在家养病没有来上朝。”素因坐在雕花椅上有些无聊地玩着手上的丝帕。
“哦,是嘛。”雪若心不在焉地玩着木偶。心里默默盘算,莫非那天与黑衣人交手,上官逸身上有受伤,可是她完全没有发现他身上有受伤的痕迹啊,他还抱着自己走了那么远,会不会是自己太重,把他累得救病复发了,不知怎的脸上烫烫的,她悄悄瞟了素因一眼,低下头去。
素因笑道,“我听父亲说的。看来你之前说的没错,别看他平时精干强悍的样子,其实外强中干。”
雪若放下木偶,静默了片刻,道:“他并不是我之前想的那样。”
素因抬头看她,诧异道:“哦?那是怎样?”
雪若想了想,“他很厉害……”
素因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又问道:“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雪若一怔,敷衍道:“我听宫女们说的…”
素因轻笑道,“奇了怪了,之前我说他厉害的时候,你非要跳起来说人家是个病秧子,这会儿倒信了。”她想了想又道,“不过他再怎么厉害,也是与我们无关。”
雪若黯然,把木偶小人抱在手里,用手指替他把黑线做的头发梳整齐。
素因道:“听说最近卑兹汗边界最近不太平,我估摸着过不了多久上官大人就要抱病出征了。”
雪若皱眉,不解道:“他不是病了吗,怎么还能带兵出征,父王怎么想的?”
素因略诧异地看着她,“你之前不是很讨厌上官逸吗?现在怎么替他着想起来了。”
雪若噎住,对啊,我关心他干嘛,干咳了一下:“哈哈,我怎么可能替他着想,我只是担心,我们夏州再没有将领…也不能…派个病人去打仗啊,这显然对军情不利…”
素因点点头,觉得有道,但还是说,“朝中除了上官大人,君上也不放心其它将军带兵出征,定北君上官谦大人年事已高,又常年驻守北魏边境,朝中青年将领中论才干论武功也只有上官逸大人。”她感叹道,“这上官家,当真是一门将才,只可惜……”
雪若明白,素因想说的是只可惜上官一门只为世子马首是瞻,想到前朝的种种纷争,忽觉内心有些烦闷,默默地喝了口冷茶。
碧凝从殿外走进来,捧了一盘时令的鲜果放在两人之间,素因一边剥着一颗青葡萄,一边问着,“时祭之日就要到了,这一回儿你总可以出宫参加了吧?”
时祭是夏州国的常规性祭祀仪式,每年的四季春夏秋冬的季节首月的阴历初一都要进行祭祀,夏州王会亲自带领所有王室成员去宫外的太庙祭祖,雪若因方满十六岁,也是她解除禁足令后第一次得以在众臣工面前出席宫廷典礼。
雪若点头,“可是所有的文武百官都要参加吗?”
素因点头,“那自然是,不仅文武百官参加,就连我这种文武百官的家眷也要参加。”她叹道:“从清晨即起,三拜五叩站立一天着实辛苦。”
雪若眼中放出光彩,欢快地起身,拉着素因的手:“好姐姐,快陪我去挑一下穿什么衣裳和发饰吧,对了,上次你给我的胭脂我还没用过,你教教我怎么用吧。”
素因不可置信地奇道,“你这丫头今天吹的什么风,平时你最不爱涂脂抹粉,衣裳裙子也穿得比宫女们还素,今日竟然要打扮了,”
雪若分辨道,“好歹人家第一次参加大典,打扮齐整些也是为了王家体面的。”
素因点头同意,“说的也是,你果然懂事了,允轩也不必为你忧心了。”
雪若眼珠子转了一转,凑过去嬉笑说,“有你这未来的嫂子时常在耳边念经,能不懂事吗?”
素因又羞又恼,跳起来就要掐她,雪若一晃身子就逃走了,两人在殿内打闹嬉笑,碧凝和芸儿也被逗乐了,欢声笑语传遍殿内每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