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晃了晃小腿,伸手将吧台上立着的一块牌子翻转过来,本以为上面是价格单,结果却是几行字。
“请说出……你想要的酒,或者此刻的心情……需要谈心,可以找其他服务员……不要试图与这位调酒的小师傅进行交流……”陆语冬念完,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白衬衫”,眼里多了几分释然。
难怪这里的客人都不太与他说话,看来是早就习惯了。
这个大哥哥看上去很年轻,长得白净又帅气,一双眼睛尤为漂亮,让人见了就心生好感。
就是……好难相处的样子。
“白衬衫”察觉到了陆语冬好奇的目光,伸手将立牌转了回去,想了想,开口道:“言朝暮,我的,名字。”
陆语冬见这个高冷的大哥哥忽然对自己说了话,眼里闪过一丝欣喜:“我叫陆语冬,马上满十二岁。”
说完,没得到回应,两人又一次沉默了起来。
陆语冬回身看了看满柜子的酒,眼里充满了好奇,忍不住对言朝暮小声问道:“大哥哥,你是调酒师吗?”
“嗯。”言朝暮应道。
“有什么酒是我也可以喝的吗?”陆语冬小心翼翼问着。
刚才她见言朝暮给人调酒,每一杯调法都不一样,这让她心里好奇极了。
从前爸爸指着酒水说是茶,骗她喝了一小口,那味道难喝得她记了好多年,她本以为自己不会对酒感兴趣了,却没想到自己也会有馋酒的一天。
不过很显然,言朝暮并不愿意给她调酒。
他想了想,弯下身去,打开脚下柜子,先后从里面拿出了雪碧、可乐、美年达、橙汁、桃汁、椰奶等等饮料,这才关掉柜子,说:“这些,你,你可以。”
陆语冬望着面前摆了一排的饮料,最后选了一瓶椰奶,低头拧起了瓶盖。
言朝暮把余下的饮料收了回去,起身时见陆语冬还在和瓶盖较劲,便接过来顺手帮了个忙。
“谢谢。”陆语冬将其接回,低声感激着。
她将喝过两口的椰奶抱在手上,曼珠在她不方便进去的地方,唱起了她不曾听过的歌。
她住在七月的洪流上
天台倾倒理想一万丈
她午睡在北风仓皇途经的芦苇荡
……
她梦中的草原白茫茫
列车搭上悲欢去辗转
她尝遍了每个异乡限时赠送的糖
……
小小年纪的孩子,也不懂自己听到的歌,到底是在唱一个什么样的故事,什么样的人。
她只是单纯的觉得,曼珠唱这首歌特别好听。
“大哥哥。”陆语冬抬眼问言朝暮,“这是什么歌?”
言朝暮:“历、历历万乡。”
陆语冬茫然地歪了歪头:“粒粒粒万香?”
言朝暮一时语塞,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了纸笔,把歌名写了上去,推到陆语冬面前:“这、这个……”
“谢谢!”陆语冬非常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她好像知道言朝暮为什么总是不说话了,他是个结巴。
妈妈说过,重复结巴说话,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别人会因此不开心的。
气氛一下尴尬了起来。
好在这样的尴尬没有持续太久,酒吧里的歌声换成了钢琴曲,没多会儿,曼珠从里面走了出来,低着头,边走边系着斗篷的系带。
陆语冬开心得一下跳到了地上,远远挥起了细瘦的胳膊。
曼珠见了,快步上前,双手撑着吧台,气道:“大晚上的,不回家睡觉,一个人跑来这里做什么?”
陆语冬缩了缩脖子,委屈巴巴地眨了眨眼睛,从鼻尖里挤出了两声“呜呜”,没敢说话。
曼珠想起暮沉山刚才私下和她说的话,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陆语冬连忙从边上绕了出来,双手紧紧拉住了斗篷下曼珠纤细的手腕,仰头望着曼珠,眼里写满了乖巧。
曼珠一时哭笑不得,她拿这个孩子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了,回家吧。”曼珠摸了摸陆语冬的头。
“红姐。”言朝暮把一旁的书包递了出来。
“差点忘了,谢谢啦。”曼珠笑着接过,牵着正在和言朝暮挥手道别的陆语冬走出了酒吧。
回家的路上,曼珠想了想,低头看向陆语冬,轻声问道:“陆语冬,你很在乎同学因为我的事,用异样的目光看你吗?”
陆语冬摇了摇头:“没有的。”
“那你大晚上跑来找我,是因为什么?”曼珠问。
“我只是害怕……你为了我,做你不喜欢的事情……”陆语冬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曼珠听完,不禁笑了笑:“没有不喜欢,你也看到了,这份工作不是你想的那样,要说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晚上不能陪你……”
陆语冬点了点头:“我明白的。”
她本就该信任曼珠的,同学说什么,她都不该轻信。
或许这就是关心则乱吧。
陆语冬想着,觉得还是要转移一下话题。
她轻轻晃了晃曼珠的手,仰头问道:“姐姐,我看到你们那儿有好多耳朵尾巴和翅膀的小装饰啊,特别逼真,能给我也要一个吗?”
曼珠脚步忽然一滞,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微微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