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是最心疼我的,你能眼睁睁看着我被怨憎吞噬,面目全非吗?”
“别说丧气话!”
“这条路二娘没得选,只能咬着牙往前冲!”
林清菊被她说得心烦意乱,语气不由得拔高,“一旦你跟韩家交恶,林家定也容不下你,你可有考虑过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林秋曼赌气道:“大不了被大哥赶出家门。”
林清菊呵斥道:“糊涂!林家是你最大的倚靠,若是离了林家,你一个女郎家,往后可要怎么活?”
“不怕,我有嫁妆傍身。”
“二娘太天真!古有云,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你一无子嗣,二无夫家,唯有娘家才是你最大的仰仗。若离了林家,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官家娘子,拿什么去谋生?”
林秋曼垂首不语。
林清菊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狠下心肠道:“原先我想着若思过书没能把韩家引来,与他们撕破脸倒也值当。可现如今他们来求和了,并且是韩老夫人亲自来的,这已经是天大的脸面。就算往后韩三郎要磋磨你,总得顾虑韩老夫人,你也不至于太遭罪。”
“阿姐!”
“你听我说!哪家的媳妇不是靠熬的,就拿我与你姐夫来说,也有磕磕碰碰的时候。你回了韩家,日后有了子嗣,便能稳稳当当地坐稳你的主母之位。与其离了林家无所依靠,还不如韩家那个火坑。”
“阿姐你这是要害我啊……”
“二娘,女郎家在世多有不易,思过书已经算得上惊世骇俗了,你若执意与韩家闹翻,便是彻底的孤立无援。与其去谋求一个未知的定数,还不如现今的安稳实在,至少后半生有了仰仗,你也不用活得太辛苦。”
听了她的言语,林秋曼低头沉默。
林清菊继续劝道:“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你从小娇生惯养,没当家不知穷人滋味,一旦日子过得不如从前,便会知道所谓的有情郎是多么的可笑。那韩家虽不如你意,至少能让你享荣华富贵,不用为生活操劳,这已经比大多数女子要幸运得多了。”
林秋曼继续保持沉默。
林清菊急道:“二娘你说句话,有没有听进去?”
“阿姐,我听着呢。”
“你别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又道,“你以前胆小怕事,没什么主见,现在不知为何事事有主意,旁的话也听不进去。”
“那是因为死过一回,想明白了吧。”
林清菊被噎得哑口无言。
林秋曼不再继续试探她,敷衍道:“阿姐的肺腑之言二娘都记下了,我性子弱,胆子还小,说不定去了公堂连话都说不全。”
林清菊唬道:“府衙不是我们女人家能去的地方,那里的明府可威严了,脾气还不好,一不小心说错话是要挨板子的。”
林秋曼连连点头,心里想的却不是那么回事。以前她靠的就是一张利嘴吃饭,法官见得多了,只要理正,便能挺起腰板做人。
虽然林清菊对报官一事持反对态度,不过并不妨碍林秋曼行事,因为诉状已经递出去了,是她委托乳母张妈妈送的,方才一番话不过是探口风而已。
张氏和莲心都是原主的陪嫁,所以清楚韩家三年的日子究竟如何。上回原主投湖自尽,张氏肠子都悔青了,这回林秋曼一开口,她立即照办。
府衙每逢初一和十五放告,昨儿就是十五,林秋曼的诉状是由张氏的男人王二给呈上去的。
诉状提交后并不是马上审理,还得等。
结果府衙的消息还没等来,倒等来了忠毅伯府的震怒。
韩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亲自登门,连茶都没喝,只说捎带两句话过来,说完便走。
周氏听着不对劲,心惊肉跳道:“不知韩老夫人都说了些什么?”
丫鬟道:“我们老夫人说,林家给脸不要脸,林二娘既然想与三郎对簿公堂,韩家奉陪到底。三日后开堂审案,不去的便是无赖。”
周氏眼皮子一跳,险些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