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现在在一本书里,那怎么可能?!高悦连忙抬头,果然见站在他身边的人是皇帝周斐琦。根本不可能是那个人啊,我在想什么呢?
高悦心中自嘲,却发现周斐琦似乎也在出神。他连忙站直了,重新给皇帝陛下郑重行了一礼,道:“高悦刚刚君前失仪,望陛下恕罪。”
半天没回应,高悦只好又说了一遍。只听,头顶传来长长地一声叹息,皇帝陛下扶着额头,道:“平身吧。”
高悦偷偷抬眼观察皇帝,发现皇帝也正透过指缝偷瞄他,两人的视线不期而遇,均慌忙移开,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虽说这几天高悦偶尔和皇帝说话一不注意就带出了现代的说话习惯,皇帝好似也没追究的意思,但刚才那一下‘吐’还是不太一样的。就算放在现代朋友间开个玩笑你却吐人一身,这也是很失礼的行为啊!更何况,这可不是在现代,这是本正儿八经的古代宫斗文,这文的设定皇帝就是最高权威,万一他要是不高兴,分分钟可以要人的小命儿。
高悦这会儿很清醒,他觉得他有必要‘识时务者为俊杰’,‘能屈能伸大丈夫’。因此,他站得规规矩矩,单看这一刻他谨小慎微的样子简直乖得不行,就像一只软咩咩的羊羔,任谁也想不到,这是位惹急了连皇帝都敢打的主儿。
周斐琦盯着高悦,摇了摇头,心里不知怎得就冒出了一句‘油腔滑调’,随即又觉得这词用在高悦身上特别可笑,不得不说,这两天的高悦真得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
皇帝陛下边往殿里走边想着,看来影卫真得该更新了呀。
高悦见皇帝兀自进了主殿也没再搭理自己,脚下一顿,觉得这会儿最好还是减少存在感,便扭身回了自己的偏殿。他可还记着一会儿赤云道长要带他出宫呢,自然要趁此机会收拾一下自己的行囊了。
这时,回到主殿的皇帝,立刻招回之前派到高悦身边去的两个影卫。其实这几天高悦反常,皇帝陛下已经不止一次招这两人来问话了,只不过两人的回答反而令皇帝疑惑更深。例如,皇帝问‘高悦何时开始用左手吃饭的’,影卫回答‘三天前’。皇帝再问‘他这两年是否疏于写字’,影卫们就说‘每月十五会赋诗一首’。皇帝对高悦写得诗很感兴趣,让影卫拿来给他看,看了两眼后先是一喜,后又沉下脸‘哼哼’有声。
只因,高悦那些诗写得尽是情殇,字里行间无不飘着一股令周斐琦鼻子发酸胸口发堵的‘单相思’。原本皇帝一开始以为这份单相思是对他的,直到看到那一首《平安扣》中,有这样两句:珏碎如天意,复求本不应。盼君归来时,始知懿旨定。
仅二十个字,周斐琦也看得出,高悦的单相思根本不是对他,而是还沉浸在‘李景’这个魔咒里,没有走出来。哪怕李景已婚,哪怕那段所谓的失恋已经过去两年,时间都没能修复好高悦受伤的心。这样的高悦令周斐琦又心疼又生气。
不过,周斐琦拿着那些诗稿,看着上面的字迹,越发觉得夏至那晚高悦写得那份《赈灾草案》像是出自另一人之手,这字迹根本对不上号嘛!!
不过,此刻皇帝再把影卫叫来,却是问另外一件事——
“高侍君这几年可有与人接触时呕吐过?”
两个影卫互相看看,纷纷摇头,道:“侍君平日深居简出,接触得人不过是近身服侍的太监,倒没出过这种状况。”
“嗯,你们俩个下去吧。叫你们的统领暗日来,从即刻起便由他亲自来保护高侍君。”
皇帝说完,见两个影卫面无表情地跪了下去,又摆了摆手,加了句:“朕不追责,你们下去吧。”
两个影卫这才如释重负,顷刻化为两道残影,消失在殿门口。片刻后,一个身穿黑玄软甲的男子已单膝跪在了周斐琦面前,那人道:“暗日参见陛下。”
“即刻起,由你负责保护高侍君。你只需要将他每日一言一行,尽数记下,飞鸽给朕,护住他的安危,也不要暴露你的身份,能做到吗?”皇帝陛下这一连串儿要求,其实很有难度。
暗日却一口答应道:“属下一定办到。”
“行了,你去偏殿吧,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你不可现身。”
“遵旨。”